我发现老婆的助理是她青梅竹马时,心里咯噔一下。
接着看到白月光要回国的消息,我眼前一黑。
八百本总裁文经验告诉我:天崩开局来了!
火速伪造破产欠债文件,连夜抱着女儿开溜。
“晚晚,为了不拖累你,我们离婚吧。”
半年后我带着科技新贵身份回国,前妻在机场堵我。
“复婚吧,我和陈默只是兄妹。”
我搂着新欢轻笑:“巧了,她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女儿高举平板:“妈妈,爸爸说恋爱脑是绝症,得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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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带着股渗入骨缝的凉气,沉甸甸地压在巨大的落地窗外。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阅读灯,光圈拢在林琛手边那份翻了大半的市场分析报告上。空气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他自己平缓的呼吸。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去给自己续杯咖啡提神。脚步放得极轻,唯恐惊扰了隔壁卧室里早已熟睡的女儿糖糖。
端着滚烫的马克杯折返,刚走到书桌边,目光不经意扫过桌角。苏晚的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林琛的动作顿住了。
那光亮在昏暗中异常刺眼,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备注名——陈默。
下面紧跟着一条刚弹出来的信息预览,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晚晚,陈默哥的航班确定了,下周三下午三点,首都机场T3。终于要回来了!好激动!”
嗡——
林琛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麻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刹那凝固了。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狠狠地往下拽,坠入深不见底的寒潭。
啪嗒。
手里的马克杯脱了力,滚烫的咖啡泼溅出来,大半浇在他攥紧的手指上,皮肤立刻传来一阵灼痛。杯子没掉在地上,被他下意识用另一只手险险捞住了杯沿,但杯身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褐色的液体正顺着那道缝隙和他被烫红的手指蜿蜒流下,滴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晕开深色的、难看的污迹。
可手上的疼,远不及心口那片骤然爆裂开的空洞来得尖锐。那空洞里,呼啸着卷起名为“果然如此”的绝望风暴。
陈默……苏晚的特别关注。
这个称呼,连同那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他心口来回切割,缓慢而残忍。他盯着屏幕上那行刺目的字,视线有些模糊,脑海里却异常清晰地炸开无数碎片:
苏晚书桌抽屉最深处,那个蒙了尘的旧相框。照片里扎着羊角辫、笑得缺了门牙的小女孩,旁边站着一个清瘦腼腆的小男孩,两人手拉着手,背景是爬满牵牛花的旧墙根——那是苏晚和陈默的童年合影。他见过一次,苏晚当时神色慌乱地夺了回去,眼神闪烁。
陈默刚进苏氏集团做她助理那会儿,苏晚眉眼间那种他许久未曾见过的、几乎带着点雀跃的光彩。她那时总是不经意地提起:“陈默这孩子做事挺稳当的”,或是“陈默对市场这块嗅觉挺敏锐的”。语气里那份熟稔和下意识的维护,像根细小的刺,扎在林琛心里某个角落。
还有那些年,他硬着头皮陪苏晚看过的、被她嗤之以鼻的无数本总裁小说里,那些烂俗到令人脚趾抠地的桥段——深情男主,必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温柔女主,身边总潜伏着一个看似无害、实则包藏祸心的“好哥哥”助理。最终结局,不是男主破产出车祸,就是女主被挖肾挖心挖眼角膜,为他人做嫁衣裳……
“呵……”一声低哑的、带着浓浓自嘲的冷笑,不受控制地从林琛喉咙里挤出来。指尖残留的咖啡渍黏腻冰冷,烫伤的皮肤还在火辣辣地痛。他看着屏幕上“陈默哥”那三个字,只觉得荒谬绝伦。
八百本总裁文的经验值在此刻疯狂报警:天崩开局!地狱级难度!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请火速撤离!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将林琛僵立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尊凝固的石像。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危机感,如同这深秋的夜露,悄无声息地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不能坐以待毙!他林琛能赤手空拳打下“启明科技”这片江山,靠的从来不是运气,更不是坐等被人当成炮灰!
眼底最后一丝因咖啡烫伤而起的痛楚,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取代。他小心翼翼地将苏晚那亮着刺眼信息的手机放回原位,仿佛从未触碰。然后,他转身走向书房的保险柜,动作沉稳地输入密码,柜门无声滑开。
指尖在冰凉的金属柜壁上划过,最终停在一份不起眼的蓝色文件夹上。抽出来,翻开,里面是几份精心准备的、关于“启明科技”陷入严重债务危机的“机密”文件——债务金额巨大,资不抵债,破产清算近在眼前。伪造的债权人追讨函,空壳公司的催款通知,银行冷酷的资产冻结预警……每一页都散发着破产的“芬芳”。这是他几个月前,因为一个偶然闪过的、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而准备的“预案”,没想到,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汲取某种力量,然后拿起书桌上的座机话筒,拨通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低沉冷静的男声:“林总?”
“是我,”林琛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命令,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子弹,“‘风暴计划’,立刻启动。所有资产,按我们预设的B方案,72小时内完成转移,不留任何痕迹。通知海外团队,准备接收核心数据和新公司架构。另外,给我订两张明天最早飞瑞士苏黎世的机票,用备用身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最高指令惊到,但专业素养让他立刻回应:“明白,林总。立刻执行!”
放下电话,林琛没有丝毫停顿。他快步走出书房,轻轻推开隔壁儿童房的门。温暖柔和的夜灯下,五岁的糖糖睡得正沉,小脸红扑扑的,怀里还搂着一只洗得发白的兔子玩偶。看着女儿毫无防备的睡颜,林琛眼中翻涌的冰寒风暴,瞬间被一种近乎悲壮的温柔取代。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极轻极轻地将女儿连同她的小被子一起抱起来。糖糖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小脑袋在他颈窝蹭了蹭,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爸爸……”
这一声呼唤,像一把温柔的锥子,精准地刺中了林琛心底最柔软也最坚硬的地方。他收紧了手臂,抱着女儿小小的、温暖的身体,如同抱住了整个世界最后的堡垒。
“糖糖不怕,”他贴着女儿柔嫩的耳朵,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爸爸带你走。我们去一个……没有‘白月光’的地方。”
他抱着女儿,像抱着稀世的珍宝,脚步无声而迅疾地穿过空旷的客厅,走向通往车库的侧门。没有回头看一眼那间奢华的主卧,也没有丝毫留恋。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让他混乱焦灼的大脑异常清醒。
坐进驾驶座,将熟睡的女儿在后座儿童安全座椅上安顿好,林琛发动了车子。黑色的SUV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车库,汇入城市深夜依旧川流不息的车河。
后视镜里,那栋象征着财富与地位的豪华别墅,在路灯的光晕中迅速后退、缩小,最终彻底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林琛握紧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无垠的黑暗,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苏晚,这局,我先退了。带着我的糖糖,退出你们这场迟到了太久的“白月光”重逢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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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秋日的慵懒,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洒在“启明科技”总裁办公室光洁如镜的地板上。苏晚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衬得她气质愈发清冷干练。她刚结束一个冗长的国际视频会议,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她的首席助理陈默走了进来。陈默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气质温润,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手里端着一杯刚磨好的黑咖啡,轻轻放在苏晚手边。
“苏总,您的咖啡。刚结束会议,辛苦了。”陈默的声音温和悦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他看向苏晚的眼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下午三点,瑞丰资本的赵总约了在云顶会所见面,资料我已经整理好放在您桌上了。”
“嗯,知道了。”苏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浓郁的苦涩让她精神稍振。她抬眼看向陈默,目光在他温润如玉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陈默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知根知底,能力出众,是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有他在身边,似乎总能让人安心几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冷风。林琛站在门口,一身普通得甚至有些皱巴的休闲装,与这间充满金钱气息的办公室格格不入。他怀里抱着同样穿着朴素、紧紧搂着他脖子、小脸埋在爸爸肩窝里的糖糖。林琛的脸色是那种熬了几个通宵的灰败,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眼神里充满了血丝,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重。
苏晚的眉头瞬间蹙紧,放下咖啡杯,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被打扰的烦躁:“林琛?你怎么来了?还带着糖糖?不知道这里是公司吗?”她的目光掠过林琛憔悴的脸和他怀里缩成一团的女儿,心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但很快被不满压了下去。她不喜欢这种计划外的、尤其是带着“麻烦”出现的打扰,尤其是在即将处理重要工作的时刻。
陈默也转过身,看到林琛这副模样,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迅速被一种温和的、带着点居高临下意味的关切取代。他往前走了半步,语气平和:“林先生,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帮忙吗?”姿态放得很低,却又巧妙地拉开了距离,提醒着对方此刻身份地位的悬殊。
林琛像是没听到陈默的话,或者说,他眼里此刻只有苏晚。他抱着糖糖,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前。糖糖似乎被办公室里凝重的气氛吓到了,小手把爸爸的衣领攥得更紧,小身子微微发抖。
林琛的目光死死锁在苏晚那张冷艳却带着疏离的脸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却依旧能听出的颤抖和沙哑:
“晚晚……”
他从怀里,颤抖着掏出一个厚厚的蓝色文件夹。那动作仿佛有千钧重,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他将文件夹“啪”地一声,重重地放在苏晚面前那张光可鉴人的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咖啡杯里的液体都晃了晃。
“启明……完了。”林琛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几个大项目全砸了,技术核心被对家挖走,资金链……彻底断了。银行催款函……高利贷……都在里面……”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不这样就会窒息,抬起那双布满血丝、充满了巨大痛苦和挣扎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苏晚,那眼神里混杂着绝望、不舍,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晚晚,我们离婚吧。”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苏晚脸上的冰冷和不耐烦,在林琛那句“启明完了”出口时,瞬间凝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那个刺眼的蓝色文件夹,又猛地抬头看向林琛那张憔悴得脱了形的脸。启明科技?那是林琛一手创立、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公司!怎么可能……说倒就倒?她的第一反应是荒谬,是林琛在发疯!可林琛此刻眼中那份浓烈得化不开的痛苦和绝望,却像冰冷的潮水,第一次让她感到了些许……真实的心悸。
“你……”苏晚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迟疑,“林琛,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林琛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嘶哑,眼圈瞬间红了,“欠了三个亿!晚晚!三个亿!高利贷的人今天早上已经堵到家门口了!他们……他们放话说,不还钱就……”他的目光扫过怀里瑟瑟发抖的糖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未尽之意里的恐惧,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攫住了苏晚的心脏。
他上前一步,隔着宽大的办公桌,身体微微前倾,死死盯着苏晚的眼睛,那眼神里充满了孤狼般的哀求和不舍,声音却低哑得近乎乞求:“晚晚,算我求你!看在……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看在糖糖的份上……签了它!我不能连累你!不能让他们动你和糖糖一根手指头!离了婚,债务跟你没关系!你带着糖糖……好好过!”
那份沉重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离婚协议书,被他颤抖的手指,用力推到了苏晚的手边。
苏晚彻底僵住了。她看着那份协议,又看看林琛脸上那种近乎悲壮的痛苦,再看看他怀里吓得小脸煞白、无声流泪的女儿糖糖……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第一次如此猛烈地冲击着她向来冷静自持的心脏。林琛……会为了钱演戏?演到如此地步?连糖糖都吓成这样?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触到了冰凉的协议书封面。
一旁的陈默,从最初的惊讶中迅速回过神来。他看着林琛此刻“走投无路”的狼狈模样,看着苏晚脸上明显的动摇,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快意的精光。他适时地向前一步,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却又巧妙地引导着:
“苏总,林先生看起来……情况真的很不好。如果启明真的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债务缠身……确实很危险。高利贷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糖糖身上,带着怜悯,“糖糖还这么小……安全最重要啊。”
“陈默哥……”苏晚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句,像是抓住了某种依靠,混乱的思绪被陈默这句“安全最重要”猛地戳中。是啊,糖糖!如果真如林琛所说……那些亡命之徒……她不敢想下去!林琛此刻的绝望痛苦,女儿的恐惧,陈默“客观”的分析,汇成一股巨大的推力。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笔,甚至没有勇气去翻开那份协议细看条款——那上面刺眼的“债务归男方独自承担”几个字,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喘不过气。笔尖落在签名处,带着一种被命运推着走的慌乱和决绝,刷刷几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划在纸上,也仿佛划在某种看不见的联系上,带着一种冰冷的钝痛。
“啪嗒”一声,笔被她扔回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琛……”苏晚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男人,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和刺痛感愈发强烈,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你……接下来怎么办?”
林琛一把抓过签好的协议,动作快得近乎粗暴,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烙铁。他看也没看苏晚一眼,只是紧紧抱住怀里的糖糖,用一种近乎逃离的姿态,踉跄着后退两步,声音嘶哑,空洞得没有一丝温度:
“不用你管。”
说完,他抱着女儿,转身就走。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仿佛身后不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家,不是他曾经深爱的妻子,而是一片即将吞噬他的、冰冷的海。
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
苏晚维持着签字的姿势,僵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阳光依旧明媚地洒在光洁的桌面上,那份刺眼的蓝色文件夹和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静静地躺在那里。空气中残留着林琛身上那股混合着烟草和绝望的气息,还有糖糖最后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空虚感,猛地攥住了她。她赢了?摆脱了潜在的债务危机?可为什么……心脏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陈默温润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安抚:“苏总,您别太难过。林先生……这也是为你们好。当务之急,是确保您和糖糖的安全。高利贷那边……”
苏晚猛地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她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茫然。林琛最后那个空洞的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里。
事情……真的只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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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首都机场T3航站楼。
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外,一架印有瑞士国际航空公司标志的宽体客机缓缓滑入停机位。国际到达出口处,早已人头攒动,接机的人群翘首以盼。
苏晚站在人群相对稀疏的VIP通道口附近。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香槟色羊绒大衣,内搭黑色高领衫,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优雅修长的脖颈,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艳气场。然而,她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蹙起的眉心,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牢牢锁定着那个即将开启的VIP通道口。
陈默站在她身侧半步之后,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无可挑剔的助理模样。他微微侧头,低声对苏晚说:“晚晚,航班信息确认无误,林先生乘坐的就是这一班。根据我们这半年的调查,‘启明科技’确实早已清算注销,他名下的所有资产也早已被冻结拍卖。他带着糖糖这半年音讯全无,连他父母那边都没有确切消息,这次突然高调回国……恐怕是走投无路,想回来求援了。”他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分析,“毕竟,除了您,他在国内也实在找不到其他能帮他的人了。”
苏晚没有回应,只是下颌线绷得更紧了些。陈默调查到的信息,与她动用苏家力量查到的结果基本一致。林琛,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科技新贵,确确实实破产了,背着一身巨债,消失了半年。他此刻回来,除了向她低头求助,还能做什么?是为了糖糖吗?这个念头让苏晚心里那点异样的刺痛感又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VIP通道的感应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率先走出来的是几位穿着考究的商务人士。紧接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
刹那间,苏晚的瞳孔猛地一缩!
通道口明亮的灯光,如同聚光灯般打在那人身上。裁剪精良、质感一流的深灰色手工西装,包裹着他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形。内搭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纽扣,透着一股不羁的洒脱。他脸上架着一副窄边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沉静,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不迫。步履沉稳,每一步都仿佛丈量着无形的气场。
不是她预想中落魄潦倒、满脸风霜的失败者。
是林琛。一个脱胎换骨、锋芒毕露、气场强大到几乎让她感到陌生的林琛!
他怀里抱着一个穿着精致小洋装、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是糖糖!半年不见,小姑娘似乎长高了些,小脸红扑扑的,正兴奋地趴在爸爸肩头,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大眼睛忽闪忽闪,哪还有半点当初在办公室里被吓坏的可怜模样?
更让苏晚和陈默呼吸一窒的是,林琛的身侧,还并肩走着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干练利落的米白色裤装,身量高挑,气质清冷,容貌极盛,眉眼间带着一种锐利的英气。她微微侧头,正低声与林琛交谈着什么,两人姿态熟稔而放松,显然关系匪浅。女子手里还拖着一个小巧的登机箱。
这幅画面——成功归来的精英总裁,健康活泼的女儿,还有一位耀眼夺目的同行女伴——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苏晚所有预设的剧本上!她精心准备的、带着怜悯和施舍意味的“复婚”开场白,瞬间被碾得粉碎!一股混杂着震惊、错愕、被欺骗的巨大愤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猛地冲上头顶!
“林琛!”苏晚再也无法维持那份刻意营造的冷静,踩着高跟鞋,几步就冲到了林琛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质问的尖锐,“这半年,你带着糖糖去哪儿了?!”
她的出现,让原本温馨的画面瞬间凝固。
林琛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怀里的糖糖看到苏晚,大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认出了妈妈,小脸上立刻露出惊喜,张开小胳膊,脆生生地喊:“妈妈!”
然而,林琛的手臂却微微收紧,没有让糖糖立刻扑过去。他只是抬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目光才平静地、毫无波澜地投向面前这个一脸怒容的前妻。
那眼神,平静得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苏晚预想中的狼狈、窘迫、哀求,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苏总,”林琛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疏离,甚至……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好久不见。劳您大驾亲自来接机,受宠若惊。”他特意加重了“苏总”两个字,像两把冰冷的小刀,精准地割裂了所有过去的联系。
苏晚被他这态度刺得一窒,胸口剧烈起伏。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扫过他身侧那个气质清冷的女子,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敌意,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却依旧泄露出紧绷:
“林琛,过去的事……是我误会了你。我后来查到了一些东西……”她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陈默,又迅速回到林琛脸上,“我和陈默,真的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情分,是我处理得不好,让你误会了。糖糖不能没有完整的家。我们……复婚吧。”
“复婚”两个字从她口中清晰吐出,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和……施舍。
一旁的陈默脸色微变,但立刻恢复如常,只是看向林琛的眼神深处,多了一抹阴沉的寒意。
空气仿佛凝固了。机场的喧嚣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林琛静静地听着,那张在金丝眼镜后显得愈发深邃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苏晚说完,他才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三分讥诮,七分冰冷。
他没有看苏晚,反而微微侧过头,看向身侧那位气质清冷的年轻女子,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动作亲昵,姿态坦荡。
“哦?复婚?”林琛的声音带着一种玩味的笑意,清晰地回荡在VIP通道口。他揽着身旁女子的肩,目光终于落回苏晚那张因惊愕和愤怒而微微扭曲的漂亮脸蛋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苏总,介绍下。这位是秦霜,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他特意在“亲妹妹”三个字上,咬得极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戏谑的、报复性的快意。
异父异母?亲妹妹?!
这离谱到家的介绍,像一道惊雷,劈得苏晚和陈默外焦里嫩,瞬间石化在原地!
就在这时,林琛怀里的糖糖,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似乎觉得这个场面有趣极了。她忽然挣脱了爸爸一点点的束缚,小身子努力往前倾,高高举起她一直抱在怀里的最新款儿童平板电脑。那粉色的平板屏幕亮着,上面赫然显示着一张放大的、林琛用各种夸张搞怪表情包合成的“恋爱脑警示图”,旁边还配着林琛手写加语音输入的、特意调大了字号的醒目标题:
【糖糖小课堂:爸爸说,恋爱脑是绝症!晚期患者,得用电!】
小姑娘鼓足了小奶音,字正腔圆,清脆响亮,瞬间盖过了周围的嘈杂,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妈妈!爸爸说——恋爱脑是绝症!得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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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环形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浮动着高级香槟和雪茄的醇厚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里是云城一年一度的顶级商业慈善晚宴,汇聚着这座城市的权力与财富中心。
苏晚穿着一身Valentino的当季高定酒红色长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颈间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她端着酒杯,站在一群商界名流中间,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社交微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穿过人群,落在不远处那个被众星捧月的焦点人物身上。
林琛。
半年时间,足以让“星宸资本”这个带着传奇色彩的名字响彻整个创投圈。其创始人林琛,以精准到可怕的眼光和雷霆万钧的手段,在海外资本市场搅动风云后,携巨资和顶尖团队强势回归,成为了今晚最炙手可热的新贵。此刻,他正被几位头发花白、跺跺脚云城商圈都要抖三抖的大佬围在中间谈笑风生,一身Armani高定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是掌控全局的自信。那个半年前在她办公室里“破产潦倒”的男人,仿佛只是一个荒诞的幻觉。
苏晚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冰凉的杯壁也无法冷却她心头那团翻腾的火焰。不甘、后悔、被愚弄的愤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的渴望,在她心中疯狂交织。复婚?林琛那句“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和糖糖那句响彻机场的“恋爱脑得电”,像两记响亮的耳光,让她成为了圈内私下流传的笑柄。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
“晚晚,”温润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陈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与她同款的香槟,目光也落在远处的林琛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在看林先生?他今晚……风头很盛啊。”他语气平和,却巧妙地挑动着苏晚紧绷的神经。
苏晚没有看他,只是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却没能浇灭心头的火。“风头盛?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她声音冷硬,带着浓浓的不忿。
陈默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晚晚,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要明白,他当初用那种卑鄙的手段骗你离婚,带着糖糖一走了之,现在又这样高调回来羞辱你……这口气,苏家不能忍,我也不能看着你受委屈。”
他顿了顿,观察着苏晚的神色,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诱惑和怂恿:“星宸资本势头是很猛,但根基尚浅。他刚回来,最需要的就是稳定的大额资金注入来巩固市场信心。我这边……正好收到一个绝密的消息。”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林琛近期在全力接触‘宏远科技’,想拿下他们那个炙手可热的AI芯片项目,作为星宸在国内打响的第一炮。据说,他已经初步说服了宏远的张董,就差最后一步资金到位签意向书了。如果我们苏氏……”
陈默没有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晚。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宏远科技的AI芯片项目!那是当前最热的赛道之一,无数资本都在盯着!如果林琛真的快要拿下……而苏氏如果能在关键时刻截胡……不仅能重挫林琛的锐气,更能为苏氏带来巨大的利益和声望!这确实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既能报复林琛,又能为苏氏立下大功!
被愤怒和利益冲昏的头脑瞬间发热。苏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侧头对陈默低声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不惜代价,给我把宏远的项目抢过来!我要让他林琛……竹篮打水一场空!”
“放心,晚晚。”陈默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得逞的诡谲,“为了你,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
一场针对林琛的狙击,在觥筹交错的华丽表象下,悄然拉开了帷幕。
几天后,苏氏集团顶楼会议室。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苏晚坐在主位,脸色铁青,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死死捏着面前那份刚刚送来的、还散发着油墨味的审计报告。报告上,触目惊心的红色赤字和一连串被标注出来的异常巨额资金流向,像一条条毒蛇,噬咬着她的神经。
报告清晰地指向一个人——陈默!
利用苏氏集团多个海外子公司的复杂架构作为掩护,伪造合同,虚构交易,在过去的三年里,悄无声息地挪用了接近三个亿的巨额资金!而其中一笔五千万的款项,汇出日期就在一周前,收款方赫然是宏远科技某个高管的海外秘密账户!这正是促成宏远科技突然转向,将那个至关重要的AI芯片项目签给苏氏的关键“推力”!
“砰!”苏晚再也控制不住,狠狠一掌拍在厚重的红木会议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痛楚,死死钉在坐在她下手位、脸色煞白如纸的陈默身上!
“陈默!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锐到破音,带着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嘶哑,“挪用公款!行贿!这就是你替我‘办得漂漂亮亮’的事?!这就是你所谓的‘为了我’?!”
会议室里其他高管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谁能想到,苏总最信任、视为手足的首席助理,竟然是一条隐藏如此之深的毒蛇!
陈默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铁证如山!他精心构建的防火墙,在苏晚盛怒之下启动的、最高级别的集团审计风暴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晚晚……你听我解释……”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颤抖,带着绝望的哀求,“我……我是为了苏氏好,为了帮你对付林琛……我……”
“闭嘴!”苏晚厉声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彻骨的冰冷和厌恶,再无半分往日的熟稔与信任,“为了苏氏?为了我?陈默,你真是让我恶心!”她指着会议室大门,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滚出去!立刻!马上!在我报警之前,滚出我的视线!”
最后的遮羞布被彻底撕开。陈默面如死灰,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脚步虚浮,在众人鄙夷、震惊的目光中,踉踉跄跄地离开了会议室,背影狼狈不堪。
苏晚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巨大的愤怒过后,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被掏空般的茫然。她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被蛀空了三个亿!而她最信任的人,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刀!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为了报复林琛?多么讽刺!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一个加密的匿名号码发来的信息,内容只有简洁的一行字和一个地址:
【苏总,陈默涉嫌挪用资金的关键人证物证链已初步锁定,警方将于半小时后行动。地点:城南‘静泊’私人会所V3包间。星宸林琛。】
信息后面,附带着几张模糊但足以辨认的监控截图——正是陈默在“静泊”会所门口,与宏远科技那位受贿高管碰头的画面。
林琛!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了上来。震惊、疑惑、还有一丝……难以启齿的感激?他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她?不,这绝不是帮忙!这是报复!是赤裸裸的羞辱!他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看着她一手缔造的帝国如何出现裂痕!
羞愤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难堪,瞬间压过了那丝微弱的感激。她猛地抓起手机和车钥匙,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不顾助理的阻拦,冲出了会议室。她要去“静泊”!她要亲眼看着陈默被抓!更要……当面质问林琛!
黑色的宾利在夜色中疾驰,引擎发出愤怒的低吼。苏晚紧握着方向盘,指甲几乎要嵌进真皮里。当她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城南“静泊”私人会所时,远远就看到会所门口停着几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气氛肃杀。
她刚推开车门,就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押着一个双手被铐在背后、低垂着头、浑身散发着颓败气息的男人从会所大门走出来。
正是陈默!
他似乎心有所感,在被押上警车前的一刹那,猛地抬起头。目光穿过闪烁的警灯和冰冷的夜色,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车旁、脸色苍白的苏晚。
那一眼,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疯狂!再没有半分往日的温润,只剩下被彻底摧毁后的歇斯底里。
“苏晚!”陈默像一头绝望的困兽,猛地挣扎起来,声音嘶哑地咆哮,充满了不甘和诅咒,“你以为林琛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看我们互相撕咬!你等着!你也不会好过的!他恨你!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警察用力将他按进警车。车门“嘭”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他疯狂的嘶吼和怨毒的目光,警笛呼啸着远去,只留下刺耳的回音在夜空中回荡。
苏晚僵立在原地,夜风吹得她单薄的大衣猎猎作响。陈默最后那充满诅咒的嘶吼,像冰锥一样刺进她的耳朵,刺得她浑身发冷。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会所对面那条幽暗的林荫道。
路灯昏黄的光晕下,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库里南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窗降下了一半,露出驾驶座上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
金丝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
是林琛。
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也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隔着冰冷的车窗玻璃,他的目光平静地投了过来。
那眼神,深邃,淡漠,没有一丝波澜。没有胜利者的炫耀,没有报复后的快意,甚至连一丝怜悯都没有。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乏味的戏剧落幕。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再次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一股比深秋夜风更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原来,他一直在看。看着她如何被陈默蛊惑,如何愚蠢地跳进陷阱,如何狼狈地收拾残局……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看客。
她以为的复仇,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早已洞悉结局的、拙劣的闹剧。
警笛声彻底消失在远方,死寂重新笼罩下来。苏晚站在冰冷的夜色里,望着那辆沉默的库里南,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那个曾经深爱她的男人,此刻看她的目光,比看一个陌生人……还要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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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最顶级的私立幼儿园,一年一度的亲子运动会总是热闹非凡。阳光正好,草坪碧绿,彩旗飘扬,到处都是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和家长们带着笑意的加油声。
林琛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服,额头上微微见汗,正半蹲在跑道边,仔细地帮刚刚参加完“小袋鼠运球”比赛的糖糖重新系好散开的鞋带。糖糖小脸红扑扑的,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脑门上,怀里抱着她赢来的一个毛绒兔子奖品,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兴奋。
“爸爸!爸爸!我刚刚跑得快不快?”糖糖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邀功。
“快!糖糖最厉害了!”林琛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像个小火箭一样!”
“那当然!”糖糖骄傲地挺起小胸脯,随即又神秘兮兮地凑到林琛耳边,小手拢成喇叭状,压低声音,“爸爸,我看到妈妈也来啦!在那边!”她的小手指悄悄指向不远处的家长休息区。
林琛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瞥了一眼。
苏晚果然来了。
她没像其他家长那样穿着运动服,依旧是一身优雅得体的香槟色套装,与周围轻松活泼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独自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父女互动。她的目光,绝大部分时间都紧紧追随着糖糖小小的身影,那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小心翼翼和一种近乎卑微的讨好。当糖糖跑向她这边时,她会立刻坐直身体,脸上挤出温柔的笑容,甚至有些笨拙地举起手想打招呼。可当糖糖的目光扫过她,并未停留又跑开时,她眼底的光便会迅速黯淡下去,放在膝上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
这几个月,苏晚几乎成了糖糖幼儿园的“编外人员”。她会在清晨小心翼翼地送来糖糖念叨过的某家网红点心,会笨拙地试图学习扎糖糖喜欢的“艾莎公主辫”(虽然成果往往惨不忍睹),会偷偷拍下糖糖在幼儿园活动的照片珍藏……她像一个笨拙的学生,用尽一切方式试图靠近,却始终被一道无形的墙阻隔着。
林琛对此视若无睹,态度冷淡得近乎残酷。除了必要的事务性交流(主要是关于糖糖的),他拒绝苏晚的一切示好和靠近。他筑起了一道冰墙,将苏晚彻底隔绝在他和糖糖的世界之外。
“糖糖,”林琛收回目光,声音平静地对女儿说,“接下来是‘两人三足’了,爸爸带你去起点准备好不好?”
“好耶!”糖糖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心地蹦起来,主动把自己的小短腿和林琛的腿绑在一起。
比赛哨声响起。林琛配合着糖糖小小的步伐,父女俩喊着口号,步伐虽然不算快,却异常协调,在充满欢笑的赛道上稳步前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无比温馨的剪影。
苏晚坐在长椅上,远远望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泡在柠檬汁里,又酸又涩。那曾经是属于她的位置,是她亲手推开的幸福。她下意识地站起身,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了几步,想要看得更真切些,想要离那份温暖更近一点。
就在这时,惊变陡生!
旁边一个正在进行“家长拔河”的项目场地,不知是哪边用力过猛,绳子突然崩断!失控的绳子像一条狂舞的毒蛇,带着巨大的惯性,朝着旁边正在进行“小勇士障碍跑”的场地猛地横扫过去!而那个区域,一群四五岁的孩子正尖叫着跑过,糖糖的小身影赫然就在其中!
“啊——!”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苏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比思维更快!高跟鞋的束缚被她完全抛在脑后,她用尽全身力气,爆发出从未有过的速度,像一道离弦的箭,不顾一切地朝着糖糖的方向猛扑过去!
“糖糖——!!!”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林琛刚刚和糖糖完成“两人三足”,正蹲下身解着腿上的绑带。听到人群尖叫和绳子崩断的呼啸声,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了那横扫而来的粗粝麻绳,更看到了那不顾一切扑向糖糖的纤细身影!
太快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砰!
一声闷响!
苏晚用尽全身力气,将离危险最近的糖糖狠狠地扑倒在地,用自己的后背和肩膀,结结实实地承受了那记沉重的抽击!
“唔……”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她喉咙里溢出。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抱着糖糖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她的后背火辣辣地疼,半边肩膀瞬间麻木,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开来,昂贵的套装沾满了草屑和泥土,整个人狼狈不堪。
被她护在怀里的糖糖显然吓懵了,小脸煞白,呆呆地睁着大眼睛,一时忘了哭泣。
“糖糖!”林琛已经冲到了跟前,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和惊惶。他一把将女儿从苏晚怀里抱起来,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糖糖?有没有伤到?哪里疼?告诉爸爸!”
“呜……爸爸……”糖糖这才反应过来,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紧紧搂住林琛的脖子,小身子还在瑟瑟发抖,“怕……糖糖怕……”
确认女儿只是受到惊吓并无外伤,林琛高悬的心才猛地落回实处。他紧紧抱着女儿安抚,目光这才落到地上蜷缩着的苏晚身上。
她侧躺在草地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了冷汗,一只手无力地按着剧痛的肩膀,眉头紧锁,正试图挣扎着坐起来,却因为疼痛而动作僵硬。那身价值不菲的香槟色套装,此刻沾满了尘土,肩膀处甚至能看到被麻绳粗糙纤维刮破的痕迹和隐隐渗出的血迹。
狼狈,脆弱,却又带着一种……拼尽全力后的固执。
周围的人群涌了上来,老师、家长、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帮忙,询问着情况。
林琛抱着还在抽噎的糖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地上那个为了救他女儿而狼狈不堪的前妻。他脸上的冰封,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审视,有某种被撼动的坚硬,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容。
苏晚在旁人的搀扶下,终于勉强坐起身。她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第一反应就是急切地抬头看向林琛怀里的糖糖,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发颤,却充满了焦急:“糖糖……糖糖怎么样?有没有事?”
林琛没有立刻回答。他抱着女儿,走到苏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高大的轮廓,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苏晚仰着头,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和等待审判的脆弱,迎上他的目光。
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林琛沉默了几秒,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看清她此刻的举动究竟有几分真心。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清晰地传入苏晚的耳中:
“苏晚。”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沉重的分量,砸在苏晚的心上:
“当年你选‘白月光’的时候,就该想到……”
他的目光扫过她沾满草屑、狼狈不堪的肩膀,那眼神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意味,像是叹息,又像是某种迟来的明悟:
“——月光,终究照不进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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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肩上缠着绷带,固执地站在林琛那套顶级大平层玄关的柔光里,脚下放着一个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行李箱。她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执拗,直直地看着刚从儿童房哄睡糖糖出来的林琛。
“林琛,”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我不会走的。糖糖需要妈妈,我亏欠她的,我要补回来。”她的目光扫过客厅通往儿童房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女儿平稳的呼吸声,“你这里地方够大,我睡沙发,或者……打个地铺也行。我保证,不影响你和糖糖的生活,我只想……离她近一点。”
林琛脚步顿住,靠在客厅与玄关之间的门框上,双臂环抱,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平静无波,带着审视,淡淡地落在苏晚缠着绷带的肩膀上,又滑过她脚边的行李箱。那眼神,没有嘲讽,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洞悉一切的平静。
“苏总,”他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这里不是苏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没有客房服务。地铺,”他微微扬了扬下巴,指向客厅那片空旷昂贵的羊毛地毯,“你确定?”
“我确定!”苏晚毫不犹豫地回答,挺直了背脊,哪怕这个动作牵扯到伤处让她眉头微蹙了一下,“只要能看到糖糖。”
林琛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他转身,径直走向书房,只留下一句:“自便。”
没有驱逐,没有应允。一句“自便”,像一道无形的界限,划开了他的领域。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后,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松懈下来。她弯腰,费力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向客厅那片空旷的区域。没有沙发,没有床垫,只有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和一层柔软的羊毛地毯。她忍着肩伤的不适,从行李箱里翻找出简单的被褥和枕头,开始笨拙地为自己铺一个临时的“窝”。
堂堂苏氏集团总裁,身价数十亿的女强人,此刻像一个寄人篱下的租客,在冰冷的地板上为自己铺一张简陋的地铺。巨大的落差感让她鼻子有些发酸,但想到一墙之隔熟睡的女儿,她又咬紧了牙关。
日子,就在这种诡异而沉默的“同居”模式下,一天天滑过。
林琛说到做到,彻底无视了她的存在。他照常工作,照常带糖糖玩耍、学习、哄睡。他会在宽敞明亮的开放式厨房里给糖糖做她喜欢的卡通小饼干,香气弥漫整个客厅,却不会问一句蜷在地铺上的苏晚饿不饿。他会在客厅柔软的地毯上和糖糖一起拼巨大的乐高城堡,父女俩的笑声清脆悦耳,苏晚只能远远地看着,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苏晚则像一个沉默的影子。她严格遵守着自己“不影响”的承诺。林琛在家时,她尽量待在客厅角落自己的地铺区域,或看书,或用笔记本处理一些远程的紧急公务(肩伤让她暂时无法回公司坐班)。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琛和糖糖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学习着林琛给糖糖讲故事时温柔的语气,记住糖糖挑食时林琛如何不动声色地哄她多吃蔬菜。
她的“战场”在厨房。肩伤未愈,动作笨拙又艰难。她对着平板上的食谱,尝试给糖糖做她念叨过的水果小松饼。第一次,糊了锅底,黑乎乎的一团。第二次,盐当成了糖,齁得糖糖喝了一大杯水。第三次,好不容易外形像样了,糖糖咬了一口,小眉头皱起来,小声嘀咕:“没有爸爸做的好吃……”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在苏晚心上。她默默地把失败的松饼倒掉,清洗着锅碗瓢盆,冰凉的水流冲刷着手背,也冲刷着眼底涌上来的酸涩。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安静地待着。在糖糖从幼儿园回来,像只快乐的小鸟扑进林琛怀里时,她贪婪地看着女儿的笑脸。在林琛耐心地教糖糖认那些对她来说如同天书的商业图标(“宝宝看,这是韭菜图标,专门割爸爸这种恋爱脑的”)时,她默默地听着,咀嚼着那调侃背后的深意。在夜深人静,林琛书房的门缝下还透出灯光时,她会悄悄地起身,走到儿童房门口,屏住呼吸,听着里面女儿平稳安宁的呼吸声,那是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唯一力量。
一个月,两个月……时间在沉默和笨拙的坚持中流逝。
苏晚肩上的绷带拆了,但动作依旧有些不便。她打地铺的动作却越来越熟练。林琛依旧当她空气,只是偶尔,在糖糖兴奋地拿着苏晚终于成功做出来、味道尚可的小饼干给他炫耀时,他会淡淡地瞥一眼客厅角落那个低头假装看书的女人,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动。
这天傍晚,糖糖在客厅地毯上玩她的医生玩具,非要给林琛“看病”。林琛无奈地配合,任由女儿拿着塑料听诊器在他胸口煞有介事地听来听去。
“爸爸心跳咚咚咚!”糖糖小脸严肃地宣布,“要打针!”说着拿起一个没有针头的塑料注射器。
“好好好,打针打针。”林琛忍着笑,十分配合。
糖糖忙活完“生病”的爸爸,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抱着她的医药箱,哒哒哒地跑向客厅角落的地铺。苏晚正坐在她的“铺位”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邮件,肩颈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酸痛,她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
“妈妈!”糖糖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不容拒绝的“专业”口吻,“你肩膀痛痛,糖糖医生给你打针!打了针就不痛啦!”
苏晚一愣,看着女儿举着塑料注射器,一脸认真严肃地站在她面前。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疲惫和酸楚。她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这是几个月来,糖糖第一次主动靠近她,关心她!
“好……好呀。”苏晚的声音有些哽咽,连忙放下电脑,努力挤出温柔的笑容,配合地微微侧过身,“麻烦糖糖医生了。”
糖糖立刻爬上地铺,像模像样地在她肩膀上“消毒”(假装用棉签擦擦),“打针”(塑料针筒轻轻碰一下),又“呼呼”地吹了两下,最后还撕下一张小小的卡通贴纸,“啪”地贴在苏晚的睡衣肩膀上,小大人似的宣布:“好啦!妈妈不痛啦!要勇敢哦!”
苏晚看着肩膀上那张幼稚可爱的贴纸,再看看女儿亮晶晶、写满了“求表扬”的大眼睛,所有的委屈、坚持、小心翼翼,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珍贵的回报。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女儿小小的、温暖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脸颊贴着女儿柔软的发顶,声音哽咽着:“嗯!妈妈不痛了!谢谢糖糖医生!糖糖真棒……”
她抱得很紧,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林琛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昏黄的落地灯光线柔和,笼罩着地铺上紧紧相拥的母女俩。苏晚侧对着他,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看到她紧紧闭着眼睛、眼角滑落的那滴晶莹的泪珠,看到她脸上那种混杂着巨大幸福和心酸的脆弱表情。
他脸上的冰封,在这一刻,终于无声地、彻底地消融了。镜片后的目光,不再有审视,不再有隔阂,只剩下一种深沉而复杂的温柔,如同看着一幅终于寻回原色的珍贵画卷。
他站起身,没有打扰沉浸在温情中的母女,无声地走向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咖啡机低沉的研磨声,还有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
苏晚抱着女儿,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巨大情感冲击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她抹了抹眼角,松开糖糖,一抬头,却见林琛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还有一小碟精致的、糖糖最喜欢的动物小饼干。
林琛走到地铺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灯光从他身后照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暖色的光晕。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弯腰,将托盘轻轻放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动作自然随意,仿佛只是递给她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苏晚怔怔地看着那杯温热的牛奶和熟悉的小饼干,又猛地抬头看向林琛。
林琛也正看着她。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深邃如海,平静无波,却又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笑容很淡,却像破开厚重云层的晨曦,带着一种久违的、直达眼底的温度。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苏晚肩膀上那张糖糖贴上去的、幼稚又可爱的卡通贴纸。
随即,他直起身,目光转向还在摆弄医药箱的糖糖,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糖糖,喝完牛奶,该去洗澡准备听故事了。”
“知道啦爸爸!”糖糖欢快地应着,注意力立刻被小饼干吸引过去。
林琛转身走向儿童房,去给女儿放洗澡水。
客厅里,只剩下苏晚一个人,对着地毯上那杯温热的牛奶,和牛奶杯壁上缓缓滑落的水珠。肩上的卡通贴纸,似乎还残留着林琛指尖那一点转瞬即逝的、微凉的触感。
她端起牛奶,温热的瓷杯熨帖着掌心,那股暖意,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了冰冷许久的心底。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砸进乳白色的牛奶里,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原来,冰封的尽头,并非只有荒芜。也可能,是破土而出的、带着暖意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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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城市璀璨的灯火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顶级大平层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朦胧的光晕。主卧内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光线柔和得恰到好处。
空气里还残留着方才激烈纠缠的气息,如同被打翻的烈酒,馥郁而醉人。苏晚浑身酸软地陷在柔软如云的鹅绒被里,丝绸睡袍的肩带滑落了一边,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上面还残留着几枚新鲜的、暧昧的红痕。她微微喘息着,脸颊酡红,眼波流转间春水潋滟,带着一种被彻底滋润过后的慵懒和满足。身体深处那久旱逢甘霖的悸动仍在微微震颤,让她连指尖都透着粉红。
林琛半靠在床头,赤着上身,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在昏暗中起伏,流畅而充满力量。他一只手臂闲适地揽着苏晚的肩,另一只手夹着一支烟,却没点燃,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金丝眼镜被他随意地搁在床头柜上,少了镜片的遮挡,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更显幽深,如同不见底的寒潭,此刻却清晰地倒映着身边女人慵懒满足的剪影。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尚未平复的呼吸声交织。
林琛的目光,缓缓扫过苏晚泛红的肩颈,滑过她微微起伏的胸口,最终落在她依旧残留着迷蒙春色的眼眸上。他忽然低低地开口,声音带着情欲过后特有的沙哑磁性,像羽毛搔刮在耳膜:
“苏总,”他刻意用着这个带着距离感的称呼,尾音却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玩味的狎昵,“今晚这‘房租’……交得够不够抵你这几个月的‘地铺费’?”
苏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点荤腥的调侃弄得一愣,随即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霞“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耳根。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想抬手捶他,却牵动了酸软的腰肢,忍不住“嘶”地吸了口凉气,动作僵在半空,配上她此刻的神情,更显娇憨诱人。
林琛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带着愉悦的共鸣。他松开把玩的烟,手指转而捏住苏晚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看向自己。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专注,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近乎霸道的占有欲。
“问你呢,”他的指腹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这‘房租’,苏总满意吗?嗯?”
那声“嗯”带着微微上扬的鼻音,像带着小钩子,瞬间勾走了苏晚刚刚凝聚起来的那点羞恼。她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只映着自己影子的眼眸,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满足感,混合着方才极致欢愉的余韵,如同暖流般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微微仰起头,主动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红唇轻启,吐气如兰,带着一丝挑衅的娇媚:
“林总亲自‘收租’,服务周到……五星好评。”
话音刚落,林琛眼底那簇幽暗的火苗猛地蹿高!他低咒一声“妖精”,捏着她下巴的手骤然用力,猛地翻身将她重新压进柔软的床褥深处!灼热的吻带着惩罚和更深的掠夺意味,铺天盖地地落下,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呼吸和即将出口的惊呼。
“唔……”
细碎的呜咽被尽数吞没。
就在这意乱情迷、战火即将重燃的紧要关头——
“砰!”
主卧那扇厚重的实木门,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力道之大,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暖黄的灯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门口!
是糖糖!
小姑娘显然是刚睡醒,穿着粉色的草莓小睡衣,怀里紧紧抱着她最爱的兔子玩偶,小脑袋上还翘着一撮呆毛。她身后,还拖着一个几乎有她半人高的、属于苏晚的行李箱!小脸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大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颗璀璨的黑曜石,充满了“正义使者”的使命感。
“妈妈!”糖糖清脆响亮的小奶音,像一颗小炸弹,瞬间炸碎了主卧里旖旎升温的氛围,“你的‘房租’!糖糖帮你交啦!”她用力把那个沉重的行李箱往前推了推,小胸膛骄傲地挺起,仿佛完成了一项拯救世界的伟大任务。她指着地上那个巨大的箱子,又指指主卧那张King Size的大床,小表情严肃认真,一字一顿地宣布:
“以后!妈妈!睡这里!不用!打地铺啦!”
空气,凝固了。
床上,正吻得难分难解、衣衫半褪的两个人,动作瞬间僵成了两尊石像。
林琛撑在苏晚上方,赤裸的上身肌肉紧绷,俊脸上还残留着情动的薄红,此刻却混合着一种被打断的愕然、尴尬,以及一丝……哭笑不得。
被他压在身下的苏晚,更是羞得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她手忙脚乱地想把滑落的睡袍肩带拉上去,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眼神慌乱地躲闪着门口女儿那清澈无辜、却又“洞悉一切”的目光。
“糖……糖糖……”苏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怎么醒了?”
“糖糖睡饱饱啦!”糖糖大声回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破坏”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地拖着她妈妈的行李箱,坚定地往房间里走,目标明确——大床边!一边拖还一边碎碎念,模仿着大人的口吻:“爸爸说,交房租要主动!要按时!妈妈笨笨,要糖糖帮忙!”
她终于把那个沉重的箱子拖到了大床边,然后抬起小脸,一脸“求表扬”地看向床上石化状态的父母,大眼睛扑闪扑闪:“妈妈!快夸糖糖!糖棒不棒?”
林琛:“……”
苏晚:“……”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羞窘、尴尬,以及一种被这“神助攻”彻底打败的、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噗——”
林琛率先绷不住了,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声起初还压抑着,随即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畅快淋漓的大笑。他笑得肩膀都在抖动,额头抵在苏晚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苏晚也忍俊不禁,脸上红霞未褪,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尴尬和羞窘被这突如其来的、啼笑皆非的插曲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溢的、温暖的、哭笑不得的幸福。
林琛笑够了,抬起头,看着门口那个叉着小腰、一脸“快夸我”的小功臣,又看看身下笑得眉眼弯弯、面若桃花的女人。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糖糖的小脑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和宠溺:“棒!糖糖最棒了!简直是……宇宙第一催租小能手!”
说完,他俯下身,在苏晚含笑的、带着羞意的唇上,轻轻地、郑重地印下一个吻。这一次,无关情欲,只有满满的、失而复得的珍重。
然后,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晚,眼底笑意深深,意有所指:
“苏总,看来这‘房租’……以后得按‘年’交了。而且……”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瞥了一眼那个被糖糖拖进来的巨大行李箱,“得连本带利,住一辈子。”
苏晚的脸颊更红了,眼底却漾开了比窗外灯火更璀璨的笑意。她伸出手臂,环住林琛的脖子,主动迎上他带着笑意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甜蜜的挑衅:
“好啊,林总。这次要是再选错……”她故意停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卧室光洁的地板,红唇勾起狡黠的弧度,“我可真没地铺睡了。”
林琛眸色骤然转深,带着危险的信号,猛地收紧手臂,再次将她锁进怀里,低沉的笑声带着绝对的自信和霸道,在她耳边宣告:
“放心,这次……月光照不进来了。以后,只有我们家的顶灯。”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窗内,灯光温暖,一室旖旎,还有一个小小“包租婆”叉腰监督的可爱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