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深夜来问我,
说起我的诗歌,小说,
有些已经写完很久,
有些却还未动笔。
也说起将来的日子,
三十岁以前,该找个人,
经营柴米油盐的生活,
有个家,有个羁绊。
这当然没什么不好,
我会赞同,继而沉默。
于是我们彼此笑着,
丢弃语言构筑的虚伪,
不再说世俗的生活,
只想起十月的临夏,
半山腰上的村庄,
鸽子在早晨飞过屋檐,
天空中下着细细的雨,
母亲在屋里做馓子,
父亲在喂羊,掰玉米,
有时是坐在炕桌上喝茶。
他问起我何时回家,
这成为今夜最后的问题。
我想想,说也许很快,
他夸张地笑笑,说等我,
回去就继续未完的长谈。
夜色随即充满四周,
像永恒的宿命——
最后一只和政羊,
迷失于茫茫草原,
至今已五百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