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游戏是否继续？

今天放假了。小小飞快地收拾东西，背着沉重的书包，跑出校门去赶公交。唉，军事化管理的高中课业繁重，纪律要求严格，在这里待上两个星期，人都要僵化了。

“妈，我回来了”，来不及给好久没见的弟弟妹妹一枚香吻，放下书包就拿出书本开始做作业。真是要命，最近不知老师怎么了，就跟小小较劲，一直盯着她就算了，还说要来家访，真是讨厌啊。

还是妈妈最好，做了她最爱吃的泡椒凤爪，终于可以满足一下自己馋了好久的胃了。

是夜，小小被妈妈叫醒。真是无语了，这个班主任怎么半夜来家访，更年期了吗！她睡眼惺忪的跟母亲去见老师，心中暗暗琢磨对策。

到了客厅，爷爷奶奶竟然也在，三人相谈甚欢，真是奇了怪了，老师心理年龄这么大的吗？今天老师的脸格外臭，平时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今天更僵硬了，小小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整容失败了。

“老师好，这么晚还要辛苦您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见母亲给老师赔笑说话，小小心里难受，她辛苦个啥，大半夜的不睡觉瞎折腾，活该！

“这么晚了，您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今儿晚上做了点儿小吃，我去给您拿！”说着就走向冰箱。小小惊讶地看着母亲的背影，心中奇怪，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师还没吃晚饭？再者，老师是来家访的，大半夜的让人吃饭，不合适吧？

小小还在想着母亲被拒绝时她怎么圆场，谁知，老师欣然接受了，吃的还挺香。看着老师吃，小小有些馋了，也伸手拿了个鸡爪子，坐在一旁啃。

她转头看了眼母亲，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她母亲居然在织围巾！这左邻右舍谁不知道她妈妈最讨厌织围巾，曾经还因为这个把家里闹的鸡飞狗跳。

不知怎么的，小小吃着吃着竟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醒来，发现母亲和老师也吃的迷迷糊糊的，小弟不知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正拿着遥控器找电视剧，和爷爷奶奶看得津津有味。弟弟明天不要上学的吗，怎么破天荒的大晚上看电视？

今天的怪事儿还真是多！

奶奶见小小醒了，伸手摇了摇母亲和老师，“别在这儿睡了，回房吧，着凉。”小小迷迷瞪瞪的看着奶奶，怎么老师留宿家中，奶奶好像习以为常？

小小安排老师去客房休息，领着弟弟和母亲一起回房。走到门口她才想起来，今天爸爸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突然来了，二人喝得酩酊大醉，正在屋里鼾声大作呢。

她拍了拍弟弟肩头，“你去和爸爸睡，我抱妹妹和妈妈回我屋里睡。”小小进屋去抱妹妹，伸手一摸，妹妹脸上湿湿的，原来是醒来不见妈妈，自己悄声哭呢。她连忙抱起小妹，小声哄着劝着，带她去找妈妈。

小小抱着妹妹回到自己屋里，见妈妈楞楞地坐在床边，手机掉在地上也没捡，不知在想什么。小小没有多想，因为今天奇怪的事儿太多了。

她把妹妹放进被窝，有些担心，因为今天被子格外凉，甚至有些潮湿，按理说不应该啊。

直到小小安顿好了妹妹，母亲还在静静地坐着。她用手轻轻握住母亲的手臂，摇了摇，“妈妈，躺床上再睡。”母亲的胳膊好凉，肯定是冻着了。小小正要说点儿别的什么，蓦然感觉妈妈的手臂渐渐变了，变得僵硬、干燥、粗糙，像砂纸一样。

这时，母亲突然抬起头，桀桀地笑了。

小小惊恐地甩开手，不住后退。那不是她的母亲。眼前这个“人”眼神呆滞，面容扭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意图抓住小小。自己的妈妈温柔慈爱，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小小在要逃开的一瞬猛然想到，妹妹！她不能就这样自己跑了，她要救妹妹！她迅速回身去抱妹妹，却发现，妹妹不见了。小弟不知何时出现，低着头静静坐在床边。小小心中一紧，顿了顿，伸手要拉弟弟一起走，却发现，弟弟的眼睛——呆滞无神。

“弟弟，你——”

“哐当”

没等小小问完，窗外突然传来东西撞击的声音，她扭头，呆住了——父亲和他的老同学正在互相扭打、撕咬，邻居的叔叔婶婶和奶奶纠缠在一起，妹妹满脸狞笑在地上爬着。

妈妈！小小猛然回头——不！妈妈正在撕咬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邻居。她用僵尸般的双手紧紧箍住那个人，不停地用嘴撕咬，一条一条的肉从那个人身上掉下来，像是顺着纹理撕下的砂纸，密密的铺了一地。一眨眼的功夫，妈妈手中的人只剩下了骨架。

小小僵硬的站在那儿，惊恐地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慢慢干瘪，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中，小小看见妈妈和弟弟凶猛地扑向对方。

不！为什么会这样！妈！小安！不要！

小小努力地聚拢意识，控制着自己的身躯阻挡母亲和弟弟的进攻。密密麻麻的撕咬落在身上，顾不得剧烈的痛，和越来越少的肉，她大声叫喊，试图换回他们的意识。

“妈妈！我是小小啊妈妈我是小小，你的女儿小小啊……”

“小安我是姐姐啊！小安你醒醒看看我是姐姐啊小安，小安……”

终于，在小小身上的肉消失殆尽之际，母亲和小安的眼睛渐渐恢复了神采，对她的攻击也慢慢停了下来。小小高兴地抱住妈妈“妈妈——”

“叮咚”

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不合时宜地亮起来，一条微信提示。那是妈妈的手机，小弟经常用它玩游戏、和同学聊微信。

小小眼前一亮——求救！对，赶紧给住在隔壁镇的同学打电话！小小用颤抖地双手拾起手机，划了四五下才解锁，手机自动弹出微信未读消息。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颤抖着，迟疑着……

“欢迎玩家13647，游戏已中止，是否继续，请选择”手机弹出的界面发着惨绿的光，画面上相互撕咬的僵尸与现在身边的情形如出一辙。小小疯狂地戳按着返回键、home键、关机键——没有用，屏幕上的画面自顾自地进行着。

小小疯狂地摇头，她为什要手贱去点那条消息！

“欢迎玩家13647继续游戏”冰冷无情的电子女声机械地宣布结果，小小绝望地看着手机画面，泪如雨下。

“不！”小小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手机掷向地面。

“恭喜玩家13647，人物成功激活，请选择进入场景”

“午夜家中”

声音冷冷的继续着，没有因为小小的踩踏有丝毫的停顿。

“请选择武器类型”

“仿真枪”

小小呆滞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枪，那是昨天她从夜市买来给弟弟的玩具，他向她要了好久了，那是一直什么玩具都不要的弟弟第一次开口请求。

“恭喜玩家13647获得新手福利，仿真枪子弹一枚。使用方法：仿真枪发射，子弹升至半空爆炸，产生一定范围的毒雾；使用功效：毒雾覆盖范围内，人皮肤砂化，意识僵腐，互相残杀”

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弟弟见到这把枪就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拾起来抬手将那颗子弹送上半空，绿色的雾气霎时弥漫开来。

小小呆呆地看着母亲和弟弟又一次疯狂。

不！她踉踉跄跄地后退，她不要这样，她要逃！

“游戏规则重申：成功逃离者，进入下一关”

对！她要逃，只要离开！

“这只是梦！”小小不停地告诉自己，“只要逃出家门，听不到手机的声音！对！就是这样！这只是梦！是梦！”

小小痛苦的看了母亲和弟弟一眼，扭头朝门外奔去，她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街上。可大街也被绿雾笼罩，又能跑到哪里呢？小小站在街口，茫然地看着四周，到处是互相撕咬的人。她感觉好冷，身体越来越僵硬，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甚至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小小的意识渐渐模糊，晕倒之际又听到了那个冰冷的声音，如蛆附骨，如影随形，“任务失败，任务失败……”

“小小，小小。”是妈妈的声音吗？怎么回事？“快起来小小，你们老师来家访了。”

家访！小小惊恐地睁开双眼，又慌忙闭上。四周黑黢黢的，只有屋顶上去年贴的几颗星星发着绿莹莹的光。她紧紧闭着双眼，四肢冰凉，被子滚落一旁。小小努力的驱赶自己的睡意，张大耳朵听客厅里人的呼吸声、谈话声，忙乱声。

小小身上冷汗淋淋，心跳加速，“是梦，这是梦！哈哈哈，这是梦！”

“这孩子，快起来。你们老师等着呢。”小小母亲的声音从房外传来。

“见老师？要见老师？没事的，刚才是梦，是假的！”小小不停地在心里自我安慰。她慢慢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一定是刚才睡觉姿势不对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