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大约是在十几天前,我收到母亲的来信,她老人家十分想念我,希望我能够返乡探望,我的心立刻就飞回故乡去了,一个人在外漂泊实属孤苦,且工作又教人感到厌倦,于是我便立刻告了假匆忙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上总是枯燥且漫长的,坐在火车靠窗的座位上,我无法沉下心来看一本书或者透过窗户去看飞驰而过的风景,坐在周围的男人女人们大多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有孩子肆意的哭闹声和火车行进时发出的叮叮当当声回荡在车厢、萦绕在我的耳畔。我又开始无聊起来,心里不停期盼着火车能像时间流逝一样飞快前进,好让我早点到达日思夜想的地方。

我的故乡,是一个坐落在中原边陲地区且外貌平庸的小镇,房屋古老且住户稀少,平日里鲜少有外人探访,年轻人大多也移居城内,然而我却感到十分惬意,每次我经过这里或者从外归来时,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踏实,春暖之时,喜鹊们撒了欢,在湛蓝的天空下肆意飞舞,累了就落到各家的枝头上放声歌唱,大家觉得这是好兆头,满心欢喜的准备着鸟食等待着这群欢喜小家伙的到来。每当夏日来临时,成排的杨树便会生长出油绿厚实的叶子将这里团团围住,夏日的毒辣在此难寻踪迹,连绵的雨水也会犯了愁。

然而我终于因为工作离开了这里,故乡虽好,却养活不了自己,贫瘠的土地难以生长出茁壮的青苗,苦涩的雨水滋润不了嗷嗷待哺的幼小心灵。当我决心离开时,厚实油绿的杨树叶早已凋零,柳树垂下身段为我送行,喜鹊们也盘旋在我的头顶,唱着那支《青春之忆》:

“当我告别的时候,当我告别的时候......”

当我坐在火车上回忆这些时,心中的渴望便愈发的强烈。我转过头去看周围的人们,他们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一位年轻姑娘趴在桌子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世界:成排的树木伫立在大块儿的原野里,火车的轰鸣声呼啸而过,把它们远远地甩在后面,零散的村庄里升起的白色浓烟,就像刚生产的婴儿一样无助,被风裹挟着直往云层里钻,孤零零的树叶失去风的作用力之后从空中缓缓降落,一会儿打着旋儿翻跟头,一会儿又被新奇事物吸引了目光,努力翻动着身子去他想去的地方。

年轻女子的清秀脸庞,让我想起多年前我在这座小镇生活的时光,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在学校里度过人生的闲暇时光,整日忙着幻想与繁重的学业,这样的枯燥生活令我厌倦,于是便在课堂上偷读些小说,书里的爱情故事常使我流泪,然而我并不太能理解这些,只是觉得感动,我便又整日憧憬爱情能降临到我的身上,日日茶饭不思,在某个枯燥的一天里,一个姑娘走进了我的生活,她唤起了我心中朦胧的感情,陪我走过了中学的最后时光,后来大家各奔东西,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火车到站的声音把我带回了现实,我仍然看着对过儿的那位姑娘,她背起包,用手拢了拢头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母亲早已等待许久,见到我回来,她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把抓住我的手开始问长问短,她一直看着我的脸,好像是要瞧出点什么,终于,她得出了结论:我瘦了。我们母子都开怀大笑起来,她笑吟吟的说要做顿好吃的给我接风洗尘,还说父亲为了我回来又把家里里里外外好好打扫了一遍。她走在我的前面,步子很快,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和我说话,我注意到,她脸上的皱纹比起我上次离开时更深了,眼睛也没有了神气,走了一段路,她要停下来歇好大一会儿才能继续走。

记忆里的故乡发生了些许变化,以前的店铺变成了挂着崭新招牌的新店面,废弃的楼房已经翻新,道路也比以前更加宽敞,“而且,”母亲告诉我,“你之前的那个学校要拆了。”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一阵说不上的凉意涌上心头,便急忙问母亲:“为什么,是什么原因呢?”

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因为要合并了,镇上的中学要合并到一个学校去,也选好了新校址,虽说这些年镇上的条件好了些,可年轻人都到城市扎根去了,没人愿意留在落后的地方生活。”我低下头,一语不发,母亲也不再聊下去,母子俩一路无话。

第二天,我起的很晚,醒来时已有十点钟,昨夜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几个梦,而且自早上七点钟我醒过一次后,梦境的内容便越来越魔幻,待我坐起身想要回想这些时,一切却早已在脑中蒸发,就像是一场大风卷走了我的一切,只留下曾经拥有过的印象留在脑海。

母亲正坐在庭院里择菜,见我起床,便问我昨夜是否睡得安详,我向她说了还残存着的一些有关昨夜梦的记忆,母亲便责怪我昨夜睡得太晚,导致睡意全无,脑子才会胡思乱想,我没去接母亲的话,她一边低头择菜,一边絮絮叨叨的讲起新近发生的事,邻居家的孩子考了多少分,镇上又有什么流传的八卦,以及最近几年来附近死了很多老人,说到这儿,母亲叹口气,开始为生命的短暂感慨起来,她提起最近死去的人都才五六十岁,却被无情的病魔夺走了生命,叮嘱我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少熬夜,忽而她又说起对面街道一个三十岁男子喝药自杀的事情,劝慰我一定不要把什么事都放在心上。她坐在庭院里,喋喋不休地讲着,手里择菜的活儿也一刻不停歇,而我就坐在母亲对面听她唠叨,差点再次去跟周公会面。

母亲也不管我,仍旧讲着,就在谈到某个话题时,她突然对我说:“前阵子二鹏来找你几趟,问你啥时候回来,你有空也跟他联系联系。”突如其来的问话把我从迷糊的状态中拉了出来,我仔细回想母亲口中的这个人,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我眼前。

深蓝的天空下,无数的启明星簇拥着一盏金黄的月牙,一名少年正躲在红薯地的坟墓后面,等待着猎物的到来,突然,一个黑影从缠绕的红薯蔓里一闪而过,直扑向被放在空地上的诱饵,那少年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即将上钩的猎物,星光洒在黑夜潜行者的身上,这是一只棕灰色的黄鼠狼,它爬到淋着鲜血鸡肉的旁边,沿着周围绕了一圈,拱着鼻子仔细嗅着诱人的气味,并用爪子轻轻放到上面试探是否有陷阱,少年屏住了呼吸,在暗处狠狠盯着这只狡猾的畜生。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黄鼠狼扑向眼前的食物,随后,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整个夜空,一直传向远处的地平线。那少年大摇大摆地走到还在挣扎的猎物面前,向他身后的小伙伴大声招呼,得意的向他的朋友展示自己的猎物。

这少年便是二鹏,他是我同门的一个小叔,年长我四岁,在我年少的印象里,他是一个古灵精鬼的孩子,当然,在大人眼里,这只能称作“鬼点子多”,或者是“好门不用在正道上”。在我还不能出去撒欢的年纪里,他便在我家门前的树上爬高爬低,一会儿去找个鸟窝,一会儿削了清脆的柳枝做笛子,柳树皮做成的乐器吹奏起来像是劣质喇叭发出的声响,然而对我来说却是十分新奇的,这两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做过。

等我稍大一些,大约是读了小学三四年级时,他便带着我在镇外的田野里四处闲逛,我俩经常在长满青苗的麦子地里撵兔子,或者在坟墓前下老鼠夹子逮黄鼠狼,他在做准备时经常告诫我说:“夹子一定要放的隐蔽,现在的黄鼠狼也好,兔子也好,都狡猾着呢!稍不留意,它就会识别出这是陷阱,并且再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黄鼠狼的牙齿可快了,咬住鸡脖子一会儿鸡就没了抵抗能力,而且要注意他的爪子,”这时候我都认真听讲,只怕错过一个关键的细节导致计划失败,“过去,我就被它抓过,鲜血直流,还得去打针才行,打那之后,家里杀鸡宰羊,我都会存点,用来抓它们,这畜生,危害庄稼,肉又柴得很,不能吃,只能抓起来然后戏弄他,再把它打死。”他这样讲着,我在旁边痴痴地笑着,在我心里,他所讲的一切都与我隔着一层厚障壁。

他又讲起烤红薯的事情来:“等到红薯长成了,我就带你去镇外的红薯地挖红薯,那块儿地面积很大,足足有十几亩,我们挖点红薯不会被发现的,把红薯放在空地上,上面放点柴火,运气好了弄点粗木桩子,能烤好久,那个红薯一剥开,香气都往鼻子里钻,吃一个感觉要幸福死呢!”

我在旁边嘬着口水,唾沫一口口地往下吞,好像香甜的红薯已经吃到肚子里。他见我咽唾沫,脸上多了几分神气,又滔滔不绝的讲起来:“我跟你说,这都不算啥,好吃的可多着呢,等到过阵子阴了天,我带你去河堤挖地姜,尤其是坟旁边多,我小时候还在上面滑滑梯呢,现在想来真是有损德行,”他讲到这儿,嘿嘿地笑起来,我则催促他赶快讲,于是二鹏清了清嗓子,眉飞色舞地接着讲:“我们到时候就用小铲子挖,地姜都是连着的,挖出来几个就证明附近有好多,都是连着根的,得用外套包起来,别让外面的大人看到了,要挨骂的,回去了就让你奶奶给你腌起来,切成薄片,又香又脆,水分又足,比糖还好吃......”

于是我又开始盼望能吃到地姜,事实上,他也带我去做了这两件事,味道和他描述的丝毫不差,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我也没再吃过那么香的红薯和腌地姜片。

二鹏的心里似乎有无穷无尽有趣的事物,当我无聊时,和他去野外溜达都能变得有趣无比,这是贫瘠的我所无法实现的。

可惜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因为贪玩学习成绩很差,在期末测评中只得了三等奖,父母便勒令我不能出门玩耍,在家里一心学习。而他则离开了家乡去外地上学,他常常做点手工艺品送给我,有用泥巴做的小人,简单机械做的小玩具车,但这样的联系也一日日减少,直到音讯全无。

“那他现在在何处呢?”我问母亲。

“我也不太清楚,上次他来,也只是简单聊了两句,他现在变化可大了,多了许多皱纹,也长了白头发,比起以前沉稳多了,若是第一次见面,谁能想到他以前是个那么闹腾的孩子呢!”

“是啊是啊,兴许我们都不认得彼此了。”

                  (二)

在家的这几天,我常常起很早到野外去散步,过去我下过渔网的小河如今已是污浊不堪,厚厚的一层浮萍铺满了整个水面,已然成为了一潭死水,昔日旧友爬过的柳树依旧在原地,如今它已经很老了,老到风吹起柳枝时能听到它颤巍巍的求饶声,我抬起脚想要爬上去看看,但迈出脚后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我想起,我是没有任何爬树经验的,过去我都是站在树下为别人攀登高峰而喝彩。想到此,我也只好悻悻而归。

于是我竟一日日无聊起来,刚回家的新鲜和舒适感已荡然无存,于是我拿出过去的照片,一桩桩一件件梳理回忆,突然想起母亲曾告诉我以前读书时的学校已经废弃掉,我便决定去看看。

学校位于镇子的边缘,我离开这里到外地时,校门前还种着郁郁葱葱的杨树,一到夏天,杨树叶哗啦哗啦的声响和蝉鸣声一齐涌入校园里,成为闷热的夏日里最为美妙的音乐。在校门两旁,还有两块菜地,住在学校的老师们在这里种下葱蒜,或许还有两垄青菜,过去,在周末返校时,我常常帮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教师浇菜,他是我的语文老师,很受人尊敬,我最爱的就是他的课,这与我的语文成绩好也有许多关系,他总是和和气气的,任凭跟谁都无法红脸,然而作为他的学生,我到今天也没学到他放松心态的秘诀。

校门口的超市外观没有变化,但看起来似乎比从前更破了,进屋时还要低着头,这让我有些难以忍受,接待我的店主是是一个头发蜷曲,已经看不到黑发的老婆子,她佝偻着腰,见到人来,费了好阵子时间才站起来,她是一步一步挨过来的,布鞋在地上摩擦着,一轻一重,步伐则一急一缓,挂在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和她的脚步速率相一致,终于,她缓慢抬头,操着浓味儿的方言问我:

“你想买点什么?”

她的声音尖细沙哑,像是喉咙里卡着一口浓痰,又或者嗓子被人紧紧掐着,而她无法拼命叫喊,只能用这样的声音来传达她还活在世上的事实。

“那个。”我指了指货架上的烟,伸出手把它取下来,递到老婆子的眼前。

“十块钱。”她仍然用那样的声音回答我。

我把十块钱递给她,她缓慢的抬起手,她的手臂发白,几乎是露着骨头,皮肤松弛下垂,马上要掉落到地上,成块儿的花斑印在她的胳膊上,我紧张的出了冷汗,喘不过气来,她的手在空中摇摆不定,食指不停地挥动,像是要抓住某样东西而又无可奈何。我把钱又递进了一点,她抓住了那张纸币,手臂沉沉的坠落下去,而我的指肚像是被刀片一样泛起一道红印。我赶忙逃到了门外,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回过头去,她仍然佝偻着,像刚才那样一步步往柜台走。

我终于进了校门,眼前却已是人去楼空的凄惨景象,楼面的红色漆料大块儿的剥落,显示出它本来的面目,杂草长满了每个角落,树叶一层又一层厚厚地铺在操场上,若是平常,早有人将这些收拾起来带回去生火。地面铺的红砖已被一块块挖出,这些在地上任人踩踏多年的东西,将要在另一个地方发挥他们的剩余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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