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就像是一座永远认不清方向的城市,你站在南,望向北,看到的却是不知在东还是在西的太阳。
希望有一天,我们不会为少喝了几碗酒而感到寂寞。
2006年,小镇里刮起了送孩子到外地上学的邪风,半辈子吃穿用度无不节俭头疼脑热从不看病的英子女士力排众议,花了大价钱要陪儿子林南到其妹妹所在的大城市读书,至于这陪读背后的原因是高瞻远瞩还是随大流,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夜里九点半左右,终于下了客车,林南和英子老妈一起坐在街边柳树下的马路牙子上,看着来往车辆,左等右等也没见到记忆里的身影。
林南看着只穿了一件黑色针织外套的老娘,在风中微微发抖,不由得有些着急。
“妈,你再打个电话吧。”
“没事,没事”
以为儿子是饿急了的英子妈从包里抽出一袋玉米肠塞到林南怀里,安慰着说。
“来,儿子,先垫吧垫吧。你三姨马上就到了。”
林南从母亲的话里听出了那么一丝软弱,大概是因为她也对这个城市十分陌生,对现在的处境无能为力吧。
直到十点多,车才从未知地域缓缓驶来,停靠在对面的马路。随即林南看见一个踩着高跟鞋的三十左右的漂亮女子,从车上下来,小跑着到他面前,不无心疼的道,“儿子,冻坏了吧。”
又瞅了瞅英子女士,“大姐,你是不是傻,你就不会找个店里先待着啊。”
旁边跟着一起迎上来的陌生成年男子大概是她们共同的朋友,也就是林南的老乡,看着十几岁高的林南,笑话声里有着玩笑和善意。
英子女士有些尴尬,又好像有些拘谨。“谁知道你们这大城市有啥猫腻,我俩冻冻也没啥。走,快领我儿子吃饭去。”
上车发现,驾驶座上还有一人,大概算是个老头。满脸皱纹,黑白相称的头发,虽说一身皮衣显得正板些,但还是略显老态。
在介绍声中,他打起火,车便向刚刚驶来的方向相反而去。大概行驶了四十五分钟,被叫醒的时候,林南看到表上的时间是十一点三十五分。
接下来一系列的流程就不必说了,因为又饿又困的林南已经浑噩不清,最后完全靠着本能才爬上旅店二楼的楼梯。一间双人床的房间,一台八成可能没有人的电视,还有一个小风扇,林南做梦也没有想到想大城市原来也有贫民区啊。
准备睡觉的时候,林南忍不住问英子妈说,“妈,我们以后就住这啊?”
“那怎么能,今天对付一宿。明天先把你上学的事定下来,就去找房子,离学校近些。”
林南“哦”了一声。
英子妈看了一眼快要抵不住疲倦的林南说,“我们啊,要在这安一个长远的家啊。”
也许林南做梦也没有想过,这个家安在这里一晃就过去十年。这十年里,他尝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新鲜,也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失去的,得到的,到底谁占上风,现在还不好说。
夜晚的风也有些静了,不一会儿房间里便穿出了呼噜声,一起一伏,一唱一和,好一出默契配合,管他什么地界,什么明天,睡觉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