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陈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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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桐庐,名扬天下。北宋范仲淹著《潇洒桐庐郡十绝》,其二:潇洒桐庐郡,开轩即解颜。劳生一何幸,日日面青山。元代俞颐轩在桐君山上的摩崖石刻《桐君山》一诗更是脍炙人口:潇洒桐庐郡,江山景物妍。问君君不语,指木是何年。
千年一瞬,逝者如斯。富春江水日日流淌,潇洒桐庐几度兴废。寻访遗址,走读历史;拾撷古意,传承人文。董利荣先生的《桐庐简史》即时而为,应运而生,开地方文化殷实之风,为桐庐山水、人文历史代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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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美食委探店小方亭的聚会上,董利荣先生送我一本他最新出版的文集《桐庐简史》,也顺邀我作书评,并参加新书分享会。这是一本16万字的书,拿在手上,颇有分量。古人类头盖骨化石、吴均《与朱元思书》碑拓、唐宋元明摩崖石刻拓片、南宋淳熙十三年桐庐县境图、小青龙遗址挖掘现场、叶浅予摄图、昔日七里滩等重要图文皆现本书。这是桐庐县档案馆在即将迎来桐庐建县1800周年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5周年之际,推出“‘古桐江山’档案文化丛书”的第一辑。
翻开书,代自序《古桐江山漫谈》立刻吸引了我,文章从三个维度解读桐庐绵延不绝的悠久历史,以“三大文化两大精神”剖析桐庐生生不息的文化传承与创新,概述准确精要,叙述生动饱满,提纲挈领又简明扼要地让读者朋友系统了解桐庐的历史文化脉络与内涵。作为桐庐人,自然有着很深的地域文化认同感和自豪感。
董先生祖籍山东沂南,他对生于斯长于斯的桐庐同样怀有真挚深沉的爱,这一点是藏不住的。董先生在《宿在桐庐》里写道:“严子陵隐居在富春山,书写山高水长的传奇;谢灵运夜宿富春舟中,抒写中国最早的山水诗;李白梦吟于醉眠石,开启辉煌的“唐诗西路”之旅;范仲淹借宿方干故里,酝酿“潇洒桐庐”的诗意;黄公望徜徉在富春山水间,长长的画卷绘满山居的禅意……”他在《范仲淹与潇洒桐庐》中用了南宋诗人项世安的一首七绝诗:山高水长子陵节,桐庐潇洒范公诗。又吟处士清新句,蝉曳残声过别枝。子陵、范公、处士由此相聚,这些才子先生的过往,那些立在江畔、展览馆,或者喧闹的市井当中的雕像和艺术品,再次与今天的我们相聚。
我在董先生作品《一瓢细酌》书评中也写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桐庐山水的筋骨与英气,在董先生的眉宇间绽放,心思里徜徉,早已深入其骨髓。”
作为桐庐县知名作家、学者、县档案馆特约研究员,董先生先期出版有文史专著《范仲淹与潇洒桐庐》《严光与严子陵钓台》(与人合作)和散文随笔集《杏坛笔墨缘》《一瓢细酌》《诗说桐庐》《书里书外别集》等多种,著文与潇洒桐庐的人文历史颇多渊源,集文史、文意和文趣于一身,并一脉相承。不仅让沉睡的人文历史鲜活起来,也为“潇洒桐庐郡·中国最美县”留下更多的文化财富。
董先生为我们提供了桐庐人文历史的重要镜像,将可能被遮蔽的乡土重新带回了社会公共空间,带动了公众对乡土桐庐的关注,且又把对这片土地的热切回望,书写出现实主义语境中的可能。这并不是一场精致而乏味的文史堆砌,而是对桐庐人文历史的真正重视、深度挖掘和积极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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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庐简史》由著名作家、学者梁衡先生题写书名。董利荣先生将目光投向桐庐的远古遗迹、汉魏留痕、唐风宋韵、元明清风以及往事今忆,以历史阶段或朝代为主线全面反映从远古时代一直到民国时期及现今桐庐的人与事、景与物,致力于通过本书生动呈现桐庐古往今来的历史变迁,让读者系统了解桐庐悠久的历史文化。
“远古遗迹”,是《桐庐简史》的惊艳开场。
它被泥土包裹着,也许一部分泥土也是一万年前残存的,它毫不起眼,却是桐庐文明史的见证者,这块延村洞出土的头盖骨,是哪位神秘的桐庐先人的遗物,又如何变成化石,让后人得以仰望;在遥远的洪荒穴居时代,他是如何采摘野果、狩猎野兽,如何生活的。正是带着这样的好奇与探究之心,董先生踏上了天目溪畔的寻古之旅。动物骨骼、牙齿化石和人类头骨化石,水牛、黑熊和早已灭绝的中国犀,还有木炭层,在那个平淡无奇的山脚岩石间溶洞里,一一被呈现,被传说。可以说,“延村洞古人类遗址”,见证着一万年前生民结庐在桐庐境内,也让我们能感知到人类进化史上最接近现代人的状态。
方家洲遗址,追溯着远古时代分水江畔会唱歌的“石头”,入选《中国重要考古发现》一书,成为该书收录的2010年全国各地的地下文物重要考古发现之一。而董先生的遐想,除了先民们的生产劳作、原始交换和贸易,更有对“浙商”的源起、渐渐崛起的追问。带着思考的力量,让这片神奇的土地带给后人更多的惊喜和无限的遐想。
小青龙的遗梦,是良渚文化的重大探索,横村镇柳岩村的大麦凸遗址、钟山乡城下村城堂岗岗顶上的城堂岗遗址、横村镇后岭村陈相岭自然村的石家前山遗址、旧县街道旧县村磨凸上自然村的王同山-门前山遗址,均为新石器时代遗址,远古时代桐庐这片土地的宜居宜业,如天女散花般,遗落在山山水水间,确实值得追寻。董先生用脚步丈量,实地考察,在亲力亲为、人文历史挖掘与遐想中,呈现了桐庐宜居的山水自然风貌,也表达出“我爱我庐”的心境,值得称道。
而 “桐君山传说”,更是桐庐人文历史绕不开去的话题。
东山之上,结庐而居,采药治病,煎药炼丹,研究药理,义务为百姓诊病开药,远古的这位老者,即是后世尊称的“桐君”。桐树下结庐之所,便是“桐庐”。“桐君”老人,毫无疑问成为“桐庐”人的精神偶像。在桐君山上的摩崖石刻《桐君山》五绝,流传的就是这个传说。元末明初徐舫有诗曰:“古昔有仙君,结庐憩桐木。问姓即指桐,采药秘仙箓。”桐君事迹在《本草序》《本草纲目》《隋书》《旧唐书》《中国人名大辞典》《浙江通志》等均有记载。
“知医方药饵”,被誉为“中药鼻祖”,桐君老人当之无愧。以悬壶济世的桐君老人为核心的药祖文化,是桐庐的根和魂,也成为最具桐庐辨识度和地域性的文化积淀的三大文化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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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风骨”,是《桐庐简史》的人文担当。
首推的是东汉高士严子陵。“先生之风,山高水长。”被朱熹誉为“第一流人物”的范仲淹,有感于严子陵的高风亮节,欣然为严子陵修祠作《桐庐郡严先生祠堂记》,“思其人,咏其风,毅然知肥遁之可尚也。能使贪夫廉,懦夫立,则是有大功于名教也。”
严子陵从小就已出名,王莽赏识他博学多才,屡次聘他出仕,他都不从。同学刘秀更是深知他人品才情,想法设法请他协助治理天下,他都拒绝出山。视富贵如浮云,不事王侯、归隐富春山,留下千古高风。
正如董先生所言,桐庐隐逸向有传统。范蠡携西施隐于分水,留下范畈、蠡湖(现里湖)等遗迹及传说故事;东晋名士戴颙与兄戴勃慕桐庐山水之胜,前来隐居,留下戴山地名;北宋道学家黄裳隐居于阆苑仙境,诗题阆苑十景;元代大画家黄公望同样隐居于阆苑,徜徉在富春山水间,创作传世名画《富春山居图》;明朝开国功臣刘基隐居在凤川,成就凤翙高岗地名;近代有马一浮、丰子恺抗战时避难桐庐;当代有美术界“七史罕人”王伯敏寓居桐庐大奇山十年。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和丰厚的历史文化积淀,桐庐的隐逸文化已演化成宿在桐庐的向往。历代名人慕名而来,纷纷留宿桐庐,流连忘返。这一传统在今天更是发扬光大,以至于桐庐的民宿经济方兴未艾。这其实也是隐逸文化的现实转化。
“往来桐江船,必拜严子祠。”作为如今桐庐的网红打卡地,严子陵钓台也是历代文人的精神家园。纷至沓来,吟诗填词,留存良多,形成桐庐底蕴深厚的独特的“诗词文化”。
其次当属“山水诗中意独绝”——谢灵运在桐庐首创山水诗,以及吴均“奇山异水,天下独绝”。
山水诗鼻祖谢灵运,最早写山水诗,是在富春江上。《七里濑》是他的名篇。
“羁心积秋晨,晨积展游眺。孤客伤逝湍,徒旅苦奔峭。石浅水潺湲,日落山照曜。荒林纷沃若,哀禽相叫啸。遭物悼迁斥,存期得要妙。既秉上皇心,岂屑末代诮。目睹严子濑,想属任公钓。谁谓古今殊,异代可同调。”七里濑,即桐庐严滩、子陵滩。这首诗中,既有“石浅水潺湲,日落山照曜”这样的景物描写,也有“目睹严子濑,想属任公钓”这样的怀古抒情。“溯湍怀谢公”,为桐庐打响“中国山水诗的发祥地”的声誉。
而一千多年前,南朝梁文学家、史学家吴均,为桐庐旅游做了最好的广告代言。“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140余字,道出了“富春山居图”的绝美画境。
“天下独绝”的“奇山异水”,得天独厚的水上交通,独领风骚的严子陵钓台,桐庐成为中国山水诗的发祥地之一,是诗词文化的盛发地。2015年6月,桐庐被授予“唐诗西路”,2018年10月,桐庐创成中国诗歌之乡,桐庐已然成为钱塘江诗路文化带上的重要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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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风韵”,是《桐庐简史》的扛鼎力作。
透过千年的时光与古代文人深情对话,体味中国诗词的美丽与哀愁,中国文人的深刻与豁达。
唐诗蕴蓄:水碧山青画不如。
唐朝时的桐庐,已繁华初显。唐诗里的桐庐,“水碧山青画不如。”诗仙李白有诗云:“严光桐庐溪,谢客临海峤。”可能缘于严子陵的隐居故事和谢灵运的推介。香山居士白居易夜宿桐庐山馆,或许就在桐君山下。同崔存度醉后作:“江海漂漂共旅游,一尊相劝散穷愁。夜深醒后愁还在,雨滴梧桐山馆秋。”杜牧同样夜泊桐庐:“水槛桐庐馆,归舟系石根。笛吹孤戍月,犬吠隔溪村”。
最让人啧啧称道的,是“花间派”代表诗人韦庄的《桐庐县作》,一首盛赞桐庐自然与人文的大作。“钱塘江尽到桐庐,水碧山青画不如。白羽鸟飞严子濑,绿蓑人钓季鹰鱼。潭心倒影时开合,谷口闲云自卷舒。此境只应词客爱,投文空吊木玄虚。”把对桐庐的赞美推到了极致。远近、高低、虚实,青山绿水、白鸟蓑人,组合成一幅绝美的严子陵垂钓图,堪为神作。
在中国文学史上,唐诗是一座令人仰止的高峰。《而唐才子传》中,桐庐著名诗人就有6位。章八元(卷四)、徐凝、章孝标、施肩吾(卷六)、方干(卷七)、章碣(卷九),其中《全唐诗》收有方干诗10 卷348首、施肩吾诗197首之多,桐庐诗人的作品在《全唐诗》里占有重要地位和影响,无疑也是“唐诗西路“的有力佐证。
宋词发露:潇洒桐庐郡十绝。桐庐处处是新诗。
北宋起潇洒,说的是桐庐的代言人范仲淹。他一气呵成写就的《潇洒桐庐郡十绝》,一咏十叹,深入人心。作为中国范仲淹研究会副会长,董先生自是倒背如流,我曾在多个场合里,听先生吟诵,其意气风发,激扬文字之慷慨,足见其用情之深邃。在《范仲淹与潇洒桐庐》一书里,董先生将这组诗概言之,即“独一无二的气势美、生动可人的画面美、山水清音的韵律美、曲折迂回的结构美、令人回味的意境美、积极乐观的人格美”和“天人合一的生命观、自然和美的生态观、安居乐业的生活观、因地制宜的生产观、人文传承的生息观”。读者的眼里便是一轴生态美、生活美、产业旺、文化兴、文明起的千年之前的美丽乡村画面。
“山高水长子陵节,桐庐潇洒范公诗。”自从范仲淹写下《潇洒桐庐郡十绝》后,“潇洒桐庐”的美誉从北宋开始,代代相传,流芳千年。“潇洒桐庐郡,中国最美县”,真正体现这一品牌,蕴含着独特的山水禀赋、深厚的人文积淀和与时俱进的时代元素。因而可以说,“潇洒桐庐”是最具桐庐特色和品牌影响力的宋韵文化之魂。
“山明水嫩,潇洒桐庐郡,极目风烟无限景,说也如何得尽。”南宋诗人石孝友在《清平乐》中写道。爱国诗人陆游就有“桐庐处处是新诗”的金句,也有“缥缈桐君山,可喜忽在目”等妙句。写下千古绝唱“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杨万里,也留下“海潮也怯桐江净,不遣涛头过富春”的金句传世。
桐庐的南宋时光,多少景,多少人,多少事,“说也如何得尽”。这里另提一句:南宋分水人王缙,言官多年,高宗赞他中正不阿,得谏臣体,也因而名垂青史,受人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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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明清风”,是《桐庐简史》的精美画卷。
在桐君山上,有一方摩崖石刻,是元代名不经传的俞颐轩的重要留存。“潇洒桐庐郡,江山景物妍。问君君不语,指木是何年。”赞颂江山诗意美景,桐君老人桐树下结庐的美好传说,《桐君山》一诗,成为元代桐庐诗词的代表作。
而元代著名的山水画卷《富春山居图》,则是桐庐人文史上最鲜明的文化标记之一。黄公望徜徉在富春山水间,将“天下佳山水,古今推富春”的推崇,用长长的画卷绘满山居的禅意。
董先生在《宿在桐庐》一诗中,列举了从桐君到黄公望六位古代名人,这些钟情桐庐山水,喜欢宿在桐庐者,又何止黄公望,另有元代名臣、开元代画风、创书法“赵体的赵孟頫,“雁门才子”画家萨都剌则画有《严陵钓台图》,留有《钓台夜兴》诗句:“仙茶旋煮桐江水,坐客遥分石壁灯。风露满船山月上,夜深独对钓台僧。”
桐庐山水,也让元曲多了几分自然与人文交融的风格。杂剧作家宫天挺有《严子陵垂钓七里滩》传世,歌颂严子陵逍遥自在的隐士生活,剧中充满了遗世独立的隐逸情调。而元曲大家马致远、张养浩等也慕名前来,对桐庐山川和隐逸其间的严子陵表达由衷的敬意,有多篇元曲留存。如马致远的“双调”《拨不通·子陵钓台》:“浙江亭,看潮生,潮来潮去原无定,惟有西山万古青。子陵一钓多高兴,闹中取静。”今日吟诵,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和情趣。
而明代时桐庐的模样,山水清绝、风光旖旎是无疑的。大名鼎鼎的桐庐名人姚夔笔下的桐庐,无与伦比而令人向往。“桐庐之山郁以纡,桐庐之水清且迂。 襟江带溪泻澄练,锦峰秀岭列画图。风淳俗美词讼无,家诗户书颇尚儒。 最喜泉甘土更沃,况复鱼鲜米胜珠。”
而几回舟过严滩的王阳明先生,在此“顾瞻怅望”,留下崇学大事“严滩问答”,写下《复过钓台》,“仰瞻台上云,俯濯台下水”,结下不解之缘。静水流深,一如王阳明心学,深研之,方有一得。
“一折青山一扇屏,一湾碧水一条琴。无声诗与有声画,须在桐庐江上寻。”清代刘嗣绾的七绝《自钱塘至桐庐舟中杂诗》,让人更清晰地触摸桐庐山水的清绝。大才子李渔途经严子陵钓台,触景生情写下《过子陵钓台》:“仰高山,形容自愧;俯流水,面目堪憎。同执纶竿,共披蓑笠,君名何重我何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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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往事,风云激荡,名人各领风骚,值得追寻。富春英烈郁达夫的《钓台春昼》,有对桐庐县城的真切描写。桐庐籍美术界一代宗师叶浅予印象中的桐庐风情风貌,在他的笔下、画作和真实影像中得以清晰再现。
富春江,富春山……
正如文友申屠梅祥读《桐庐简史》后感言:初阅《桐庐简史》,我将其喻为“文化美食”。它不仅是史,还揉合了地理、人文等故事作调料,既有主食又有美味,不仅能喂饱精神,还能品味人文历史的味道,使读者恨不能将“其吞入腹中”。桐庐的人文历史故事很多,犹如散落的珍珠,需要桐庐文化界的有心人用丝线穿成项链,使其价值倍增。《桐庐简史》就是穿珠成链的丝线。
正如董先生在《后记》中所言,“多年以来,一直想为我爱入骨髓的桐庐写一部全时段、全景式展现的文史专著,便于读者在较短的时间内了解桐庐的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如果说我此前创作的《范仲淹与潇洒桐庐》等文史专著和《一瓢细酌》《走进方干的世界》《怅望在严滩的王阳明》等散文随笔是就某一历史时刻的某一人某一点深挖细掘的话,那么,此书就是截取桐庐历史的各个片段,从横断面上全息扫描该时段的方方面面的桐庐。”
阅读是被创造的,就像记忆,只有记忆才是唯一见证历史与现实的物质。《桐庐简史》包含了记忆与想象,而董先生更像是穿越桐庐人文历史的目击者,见证着桐庐的诗和远方。掩卷之余,深以为然的是,妙笔生花的“董潇洒”,身上自带着一种桐庐人崇尚自然、潇洒脱俗的人文气质。我想,读者是自由的,大智闲闲,自然无拘,心藏须弥,自有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