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过得非常糟糕。

一大早起来，猫猫头就嚷嚷着头痛。因为他生病了。

猫猫头很久没有感冒发烧了，所以前两天他抱怨喉咙痛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是感冒的前兆，我以为是他吹笛子累了。昨天音乐会之前他还在不停地擤鼻涕，我不得不说“一定要忍住，不要在演出的时候咳嗽啊！”

咳嗽打喷嚏流鼻涕是没有，但是作业就没有做。所以今天早晨到美女老师那里去上课也是没有自信的样子：问题是有很多，但是我们作业都没完成。好在上个星期日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完成了。

上课的时候老师又发现了猫猫头的计算薄弱的地方，于是又是一堆作业下来。老师还批评我，让我不要盯着猫猫头告诉他步骤，要“告诉他目的，让他自己琢磨步骤”。我心想：老师，您以为是你们家的天才大哥哥啊，我们猫猫头，你让他坐在那里想一天都想不出来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好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下个星期有假期。我说：“老师，您只管作业放马过来，我们放假可以做起来。”听了这话，猫猫头自然是不高兴的。

我一直都对美女数学老师说如果我们能住在她家隔壁就好了。其实我们家离她家也并不远，老师对于我们在数学上的难题也是有求必应的，更重要的是，她对我们的厚爱还和对其他学生不一样：如果我们愿意，可以在她家待上一整天！还管吃管喝！

但是我们没有空啊，以前数学课后要上长笛课，所以我们都是急急忙忙赶回家，后来长笛课排不出来，我们就自己回家练习了。所以即使老师说，你们可以坐在隔壁房间做题，我们还是灰溜溜地往家去了。

路上才发现车没油了，昨天忙忙碌碌音乐会，我也忘记加油了。还好在回家的路上发现一个加油站，就不用专门绕道去我认识的地方了，那里远。星期六的时间安排实在太紧张。

到了家我就催促猫猫头练长笛，不是说没有课就不用练了。为了不打击他的兴趣，我说好在我开始上课了他就可以停止练习，所以满打满算也就45分钟。但是孩子你们是懂的，他们才不会按部就班地等着你们安排。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无声地抗议。比如猫猫头就磨磨蹭蹭。

前一天早晨出门的时候猫猫头为了找乐谱，把书包里的东西都丢出来摊在地上，到我们晚上回家了还在那里，后来早上也是匆匆忙忙去上数学课，回到家里还在地上。小孩子就可以做到熟视无睹，我真的很想自己去收拾，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可以搞定的。但是你们还是懂的呀：一定要叫孩子自己整理呀。

猫猫头慢慢地拿长笛，慢慢地拿乐谱，慢慢地......做什么都慢。终于等到了他开始练习，吹了一首曲子之后就等很久，我耐着性子催促他，因为我要上课的，不能无休止由着他在那里。然后他说他要去网上找那首曲子是怎么演奏的。平时不研究，现在利用宝贵的时间来看视频？我说，你就当作sight reading的练习来做呀。最主要的不是看视频的问题，是找曲子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吹了长笛了就发现要找到视频的范本远比钢琴的难得多。猫猫头吹了几下说吹不好，我说那就先吹别的，他又一副不愿意的样子。我生气了，说：“那你不用吹了。”这下好了，当作圣旨了，马上收笛子。我说不行，继续练。他又只得不情愿地开始练习。

时间就是这样很快地被消磨掉的。我要上课了，我告诉猫猫头在我上课的时候他可以看一会儿电视，然后背单词。我要连续上两个多小时的课，期间猫猫头要自己负责午饭。

在这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猫猫头背了一套单词，他缺了之前的，所以当天要完成3套。他还看了几十分钟的动画片，还自己煮了面条吃。等我上完课之后他还是没有把所有的单词都背出来。

关于背单词，这里要说一句的是：我们家长一定要夸奖孩子的任何背单词的成绩，背单词是非常痛苦的，谁不信谁自己去背。没有一个人可以轻轻松松说别人是应该背单词的，或者是应该背好的。我在这大半年里看了无数次猫猫头的痛苦绝望和无奈，我知道。

所以猫猫头没有把单词背出来我从来不怪他。但是让我生气的是他背单词时的态度，一会儿翻出个什么玩具（fidget spinner)玩一下，一会儿拿出朋友送的游戏棒甩两下，就是一副传说中学渣的学习态度。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问猫猫头干嘛要这样，他说很难。

很难！很难！很难！！！

这样的回答我一天要听个几百遍。

SO, WHAT?

你就可以停止了吗？我做妈的不难吗？！

我让猫猫头把fidget spinner扔到垃圾桶里去，他照做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们急着在最后一分钟出门了，路上又莫名其妙地堵上了，就是一个红绿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堵。我给导师发了消息说我们会迟到，因为有堵车。导师回来消息说不着急，因为她后面的那个学生是3:30的课，所以我们不用着急。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可能不着急？我们后面还有画画课呢!

到了导师家其实并没有迟到，可见我这个人有多着急了。

给导师送了感恩节的礼物，导师很高兴，她也特地为猫猫头准备了小点心和巧克力。之前两个星期她已经送了礼物给猫猫头了。

我向导师道歉说猫猫头身体不好，又加上音乐会忙，单词没有背出来，临出门了还差一个单词就全对了，但是我没有把差一个的成绩拍照发给导师，我要的是满分。导师没有怪我们，就考猫猫头前两天背的。猫猫头背的结果不好，和上个星期的100分不能比，和以前错1个2个也不能比，30个里错了7个，真让人抬不起头来。但是导师并没有批评我们，这是从猫猫头开始系统背单词以来第一次这样低的分数。

        然后在整个学习的过程中，导师讲得很仔细，仔细到花了很长的时间。因为猫猫头是导师最小的学生，所以导师对他一贯都是很宠爱很客气的，有时候孩子坐立不定，或者表现得不好，导师也是很容忍。这就是我一定要在导师上课之前让猫猫头把长笛练完的原因，否则他一定会带着满面愁容影响上课的情绪的。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有时候也让我很抓狂。

上课期间我又收到了画画老师的消息，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我们一开始是每个星期六的1点去画画，搬家之后离得远了，再加上长笛课，就尽量2点以前。后来猫猫头星期天有长笛乐团的排练，就把导师的课改在星期六，于是画画就推迟到3点半左右了。上课的时间一推再推的结果就是猫猫头在喜欢的画画老师那里待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我都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画画，导师这里还在不停地讲啊讲啊，而猫猫头呢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直到后来我用不去画画威胁他了，才好一些。

我觉得小孩子一定要有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让家长来威胁掌控，像猫猫头那些什么都没有了，我也没有掣肘的工具了。一离开导师家，我马上给画画老师发消息：“半小时。”

一般情况下，我们在车上是要读中文的，但是这样的情形都可以想象，猫猫头怎么可能读中文？他甚至连听audio book都没有兴趣。猫猫头之前已经把《格兰特船长的儿女》三部曲都听完了，而我又没有找到一部让他同样感兴趣的小说，勉强找了《三个火枪手》来凑活。

画画终究是猫猫头喜欢的事情，但是他也是画一会儿就兜一圈的样子，我坐在边上都是这样，我不在那里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形了。在猫猫头画画的时候，我借画画老师的地盘要上连两堂课。所以对于猫猫头那种吊儿郎当的情况也只能装聋作哑。我也实在没办法了，不能两手什么都抓，我抓不了啊！

因为上画画课来晚了，所以我们几乎是最后一批走的，老师还要赶去朋友家聚会，他们还真不容易：三个人要开两辆车，因为一个还要在家里盯着剩下的几个学生。

回家的路上我问猫猫头晚饭想去哪里吃，猫猫头说就在家里吧。我心里明白，他是不舒服。猫猫头不舒服了好几天了。这就是他单词背不出，不愿意练长笛，做题不专心，上课也不集中的原因，他被病痛折磨着。可是没有办法，因为这些活动上的安排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没法换。

我对猫猫头说了晚上的安排，我希望他可以把学校的作业完成，不过如果学校的作业太多，可以留到明天做，那么就只要把剩下的两课单词背出来就行了。猫猫头也表示同意了。因为到了晚上有一些时间，但是没有太多的作业，所以猫猫头的心情也显得好一些，特别是画画以后。做了一些他喜欢的事情之后猫猫头就显得不那么颓废了。

晚上我上课的时候猫猫头把另外两课单词背好了，过程也不像白天那样烦躁了。我感到高兴的是我白天忍住没有发火，我其实已经不止一次想揍上去了。事后我冷静地想一下，猫猫头确实因为生病了没办法集中精神，也不那么愿意配合了。

无论如何，这难过的一天结局还是不错的。我让猫猫头早早地去睡觉了，他希望在临睡的时候我可以在旁边陪伴他。他睡的是单人床，床边的椅子上放着的是他明天要穿的衣服，他用自己的方式放在那里，不喜欢有人来触碰。所以我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看手机读书。他很满意这样的陪伴，我也很愿意有这样的陪伴。他不出声，我也不用说话，然后等他睡着。只可惜，他还没有睡着我就要去上课了，猫猫头有些遗憾，但是他还是很体贴地让我走了。

谨以此文献给所以为了孩子不争气郁闷的家长和所有在学习作业中苦苦挣扎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