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抄了英国诗人約翰·济慈的诗歌《明亮的星》。一直喜欢济慈的诗,很早以前就抄读,但那时年轻,更喜欢雪莱和拜伦的诗歌。年龄越来越大了,越發覺得當年的浅薄無知了,反倒更喜欢济慈的诗歌了。
終於有點夏天的意思了,衹是風大了些,如不是有風,今天説不定會熱成什麽樣子。去冬少雪,今春少雨,開春到現在像樣的雨没下过一場。大地早已播种完了,没有水,种子不發芽,也没有辦法施肥打農藥;水田插秧在即,河裏、小水庫裏基本上没水,只能靠机井水灌田。我很赞同儒家所説的“天人感應”的説法。古人所期盼的“五風十雨”,即便在現代社會也很難出現。
風大物燥,气温骤升。春末夏初正是楊花、柳絮漫天紛飛的時節。在中国古代文人那裏这是一個充满了詩情画意的節令,有那麽多人吟咏楊花、柳絮,但我最喜欢的還是苏轼的那首《蝶恋花》: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緑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墙裏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却被無情恼。
這是我最喜欢的苏轼的詞,説不出究竟爲什麽喜欢,或許衹是喜欢那樣一種感覺吧。
一个人端坐在书桌前,在放好茶葉的玻璃杯裏注入滚開的水,然後靠倚在椅子里,看那茶葉慢慢地旋转、翻滚、昇腾、舒展,然後再慢慢地落下。好羡慕茶叶的随缘,也真的喜欢透明玻璃杯子里那本色的不带半点变异的茶水的淡淡的颜色。这时便会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的不张扬的茶香,飘入你的鼻中,沁入你的心脾。這時,我就会想,真有这样闲适的人生吗?
周作人、林语堂在他们的随笔、散文中都曾写过茶韵、茶趣。读他们的散文时还是少不更事的年代。总有些心高气傲的浮躁之气,对茶也不甚了解,总觉得那是文人雅士的消遣之物。而那时的自己正是挥斥方遒、意气激扬的时候。每日里与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总觉得天下太小,世界者,我们之世界!纵酒狂歌,契阔谈讌。后来,突然之间,所有的豪情,所有的抱负都散了,散得一干二净,半点都没有留下。也就是在那时,开始喜欢上茶了。渐渐地开始懂得周作人、林语堂、梁实秋文中或浓或淡的茶韵、茶香了。
人总是会改变的。过早地闲适下来,实际上是对生命的一种错误的注释。原来的另一种人生境界,往往会被这错误的注释弄得七零八落的。
茶香飘来,且享受这片刻的闲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