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临近市里突发地震，我在不到一百公里外的办公室里，竟有如此明显的震感。彼时正与儿子通电话，听他絮絮叨叨地讲着晚上外卖多了一份蔬菜的事。我坐在窗边，窗户忽然发出怪响，那声音活像有辆坦克撞上了我们的墙，持续了几秒钟。

先是玻璃震颤，继而整栋楼都摇晃起来。我一时怔住，电话那头的儿子还在说着什么，我却已听不进去了。很快，楼道里热闹起来，脚步声、喊叫声、议论声混作一团。微信群里消息不断，震源位置很快就被发布出来——离我们不到八十公里。

这并非我第一次经历地震。记得小学时，地震发生在数学课上，同学们都惊慌失措地往楼下跑，唯独我还在二楼慢吞吞地收拾书包。那时的我，竟不知恐惧为何物。后来上高中，半夜里地震来袭，宿舍楼里的同学都涌到楼下。宿管是我们的地理老师，他站在楼梯口，镇定地告诉我们这栋楼能抗六级地震，这种浅源地震不足为惧。

然而今日，我却真切地感到了恐惧。窗外的树影摇晃得厉害，桌上的水杯倒了，水漫过文件，我却无暇顾及。电话那头儿子还在问："妈，你那边怎么了？"我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楼下的空地上已聚集了不少人，有人穿着睡衣，有人赤着脚，还有人抱着笔记本电脑。大家仰头望着大楼，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我忽然想起儿子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闪电时的样子，他吓得钻进我怀里，而我却笑着告诉他不用怕。

如今角色倒转，恐惧这东西，原来与年岁俱增。年少时不知畏惧，是因不知世事深浅；而今懂得多了，反倒容易害怕。这大约就是成长的代价罢。

震感终于过去，人群却迟迟不肯散去。我对着电话说了声"没事"，却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