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次在朋友举办的婚礼上,一个企业老总在台上致贺辞时,突然话题一转,谈起他的女儿如何关爱他。当时,我就想,一个女儿有什么可炫耀的?
多少年之后,我也有了自己的女儿,我忽然间理解了这位。女儿,对于她的长者,着实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啊!她能给你带来的东西是无可替代的。她真是上帝赐给你的最珍贵的礼物,她使你感到荣幸,感到快乐,感到充实和满足。
从她一来到这个世界,每天期盼你走近她的眼神,从她还不会用语言做出表达时冲你展露的微笑,再苦再累的你在那一刻,真的会感到一切困扰都不再使你忧烦。
让我记忆最深的是,她还小小的,也就是两岁多的时候候,一次一个比她大出许多的男孩与她争抢玩具,在旁的大人们都以为那男孩会松手,但那男孩就是混横得不肯松手,结果,女儿松手了。女儿在松手后无奈地望着对方,眼里汪着泪说,妹妹不高兴。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任从对方扬长而去,没有哭也没有闹。在旁的大人们都夸赞说,这孩子懂事,将来肯定有出息。
那个时候,我的心里也有了一种亮亮的感觉。我感到她的退让聚现着春天里的那种暖色中的美。
上幼儿园之后,她每天回来,都会兴致勃勃地跟我讲她又学会了什么什么。她尤其是对舞蹈兴趣浓厚,常常在我面前表演新学会的动作。踢腿,她会一踢,脚就踢过头顶,且能一手扳住踢起来的腿,用另一条腿独立于地面,然后做转身。她还能双腿横劈成一条直线,竖劈也能成一条直线。那种认真的劲头,真的就像个正经的舞蹈演员。
她三岁多的时候,就知道关心人了,到吃饭的时候,她会一遍遍地冲还在忙别的事的我大声地喊:吃饭啦!那声音对于我讲,是这世上最能让人感到温暖和亲切的声音。
她也有害怕的时候。当我要外出,准备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时,她会乞求我,说,我不让你走,我让你陪着我!那娇娇柔柔的样子,让你不忍离开。
上小学了,她每天最高兴的事,是向我展示她当天拿到的老师发给她的表扬信。有一天,她一下拿回五张这种表扬信,那上面分别写着,在词语比赛中表现突出,在卫生方面表现突出,上课认真听讲,积极举手发言,等等。她说这五张明天可以换回一张大奖状。那天过后,她还真的开始往家拿奖状了,什么各方面表现优秀啦,口算小达人啦,书星小明星啦,家里的一面墙也开始成了这些奖状的展示区。她说,这些别人都没有,老师就发给了她一人。我从她的高兴劲中能看出她是多么的自豪。
随后不久的一天,她又告诉我,她当班长了,是数学班长,还是语文班长,同时又是卫生班长。她见我露有疑惑,强调说,是真的,是老师在班上宣布的。我没有去找老师证实怎么班长还分这么多,但我从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中,看到了她对荣誉的珍视,看到了她已超越一般的胜出。
让我喜悦的还有,不到7岁的她在手工制作上也能别出心裁。一天,她要用贝壳做一个昆虫聚会的地方,但我提供不了她要的那么大的贝壳,结果,她找了一个吃蛋糕用的周边带纹路的小纸碟,把它微弯起来,然后,用橡皮泥捏出七星飘虫小蝴蝶小蚯蚓等等,摆在里面,一个童话世界还真就构成了。她的那种超强的想象力让我折服。
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把她托在掌上的日子变成了遥远的记忆。在这个开始显露寒意的深秋,在秋风吹拂着岸边束束雪色的荻花的公园大道上,我对她说,你一天天地长大了,我也一天天地老了。
她听了,眼圈突然红了。她眼里含着泪说,我不要你老!
我抱住了她小小的身体。我想哭,是感动得想哭。我的心中在那一刻真的是突然间漾涌起了一种东西,那使我有失于这秋寒的情绪又温热了起来。
是的,我不应该老,我就是为了她,也不应该老。我应该永远陪伴着她,永远地分享她成长中的快乐。
风,又从远运的地方吹过来了,吹过来一地的金黄。那是银杏树铺下的金黄,是预示着更加寒凉的季节就要到来的金黄。在这片金黄中,她甩动了一下长发,仰着脸,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说,你看着,我给你飞一个。
她离开我,张扬开双臂,高速度地向前跑了起来。她是迎着那风跑起来的,她的长发向后飞扬着,张扬的双臂真如鸟的翅膀恣意地展开,风,不是在阻挡她,而是在为她起翔助力。在她那有力的双腿蹬动中,我感到那路两侧所有的景物都开始虚化,而原本四散的阳光则都追聚到了她的身上。她连续地在这样的奔跑中一个又一个地做起了腾越式的起跳,仿佛真的飞了起来,在拔高,在俯冲。
她的那种天真那种活力让我兴奋起来。我不再感到老。我随着她也奔跑起来。我要追上她,和她一起飞。
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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