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光景,从年初开始注定不会好过。可人类会顺势而变,这是这个种群繁衍至今的一大优势。我平时很少关注新闻,仅有的一些是通过母亲每天关注的频道中获取的。摆摊经济,我是先看到实物,才知道国家出台了政策。
最先看到的是一个老奶奶在售卖自己编织的草鞋。花色鲜艳,样式统一,不知道一天会有多少人光顾。现在的人们很少会穿着人工编织的衣物出门了,自然的东西反而会被认为是奇装异服。想起她在书中写到,旅途中有女子看到她脚上的一双手工绣鞋,直夸好看,却不会选择去穿。这是一种奇怪的心态。后来摊位慢慢多了起来,水果摊,衣服摊,小孩的玩具摊,棉花糖摊,煮串摊,尤其临近端午节,又新增了一些粽子摊。
相比起粽子,我的家乡更普遍吃凉糕。这是一种用江米和白糖制作的端午节食物。用盘子盛放,在节日当天的凌晨开始制作,午餐就是凉糕。吃的时候通常会配上糖浆,特别甜,和凉糕中和后口感最佳,也最受小孩子喜爱。当然也有人习惯放一些白砂糖,只是我个人不太习惯这种沙沙的口感。一直吃不太习惯用糯米制作的粽子,尤其是咸味的,童年养成的味蕾一直延续至今。
转了几天,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卖书的摊位。摊主是一位皮肤黝黑的小个子男人,他用三个长约1.5米的蓝色支架撑起来放书。一半是给小孩子阅读的识字书,算数书,一部分是给成功人士看的管理和经济类的书,还有一部分是偏文学一点的悬疑小说。记得前几期的《圆桌派》里讲到,看机场里的书店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到当下社会的一些现状。其实仅仅就这一个小小的路边书摊,也能从中窥见一些社会问题。
儿童读物那边聚集的人群通常最多。有带着孩子前来买书的父母,有刚放学路过的结伴的小学生咋咋呼呼地聚在一起讨论,也有只是父亲或者母亲单人前来购买书籍。父母对于给孩子的教育付费通常都很大方。这是一件好事。只是大多数的父母在为孩子选购书籍的时候,参照的往往是自己的意见而不是孩子的。或许他们会认为孩子现在太小,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哪种书对他们来说是有益的,没有选择的能力。而我认为,书买来是给孩子看的。首先必须要孩子感兴趣,愿意读才有价值。否则就算是再经典的书,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况且这么小的小孩子,所要做的就是广泛尝试,广泛涉猎,那么多不同的种类的知识,总有一样是他喜欢的,并且合适他的。如果父母总是代替孩子做出选择,无论是读书还是其他,只会让孩子的成长越来越失去自主能力。
在我的二手书摊中,就遇到一位这样的母亲和女儿。小女孩喜欢一本游记类的书籍,但她的母亲却一直建议她读一读高尔基的《童年》。理由是,我觉得这个不好,你应该看看那个。小女孩很懂事,选购的过程中一直在询问妈妈的意见。可我还是看出了她眼底的那抹渴望和期待。我不了解小女孩的妈妈自己有没有看完过高尔基的这本《童年》,但作为卖书的我来说,我很惭愧,并没有看完过。但我还是毅然决然地准备卖掉它。因为我只要看见书皮,就会想起多年前看这本书的体验,生涩艰难。里面有很多外国人的名字,又长又相近,很难记得住。或许这也是一直到现在,我不太喜欢外国文学的一个原因之一吧。总觉得他们口中说出的话很奇怪,很难懂,故事也并不连贯。当然,这可能也与翻译的版本有关。但总之,这样的体验影响我到如今。我不知道这个小女孩买回去这本《童年》之后会不会全部看完,我只是希望不要也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一道阴影。因为最初的阅读体验真的很重要。看到不好的文字,会对读书这件事情完全失去信心。而能够遇到真正契合心灵的书籍,需要缘分。
摆摊的过程虽然漫长,却也让我身临其境地接触到了最真实的社会一角。第一天摆摊认识了两个高二的女孩,她们的摊子在我的旁边,她们售卖塑料圈,用来套会发光的娃娃。这个游戏我记得曾经玩过很多次,但一次奖品都没有得到过。女孩们很善良,很友好,是学校里面的那种干净和真诚。我还遇到了一名房地产销售人员,他一直在街道中间走动着发传单、拉人。可能是看到我这个摊子有些格格不入,工作间隙稍微停下脚步看了几眼。我感觉到有些苗头,便轻车熟路地开始介绍。最后他并没有买书,可能看我说的有些辛苦,便把手中的火腿肠送给了我。第二天继续交谈中我才了解到,他们的这份工作几乎不可能有时间读书。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公司都不会给员工留下自我学习的时间,但总觉得如果只是一味的往外输出而不输入的话,迟早有一天是会弹尽粮绝的。
虽然坐在同一个地方,但每天来来往往的人群都不一样。我喜欢注视面前走过的行人,观察他们的穿着和举止,想象他们做着怎样的工作,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好像不知不觉间就与他们产生了联系。身处陌生人中间是自在的,那是一种无人认识的安全感。冥冥之中,我们之间的能量也在相互交换。
摆摊确实不是一件特别轻松的工作,一晚上大几小时下来,也会腰酸背痛。但工作中的这几天,不仅给我了带来了一些经济收入,也让我接触了最真实的人生百态,这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