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冬天,我出生在北京安和桥一个老旧的小院子里,那里常年漏风漏雨,冬凉夏暖。三岁的时候我全家从安和桥搬了出去,成了第一家从那个地方搬到三环路以内居住的人。
由于父母很忙,我的奶奶从小带我长大,教育方式纯属娇生惯养。那时我也不懂得许多,只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根本体谅不到奶奶的辛苦和不易。
我的奶奶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张先诺,甚至是充满了文艺气息。
几年以后,不堪承受城市繁华的奶奶还是回到了安和桥居住,而正在,上学的我则是把所有时间都安插在了安和桥。
在那段时间里,我学会了弹吉他,和邻居小兄弟在河边一弹就是一夜,高唱着现在根本不好意思唱的那些歌曲,早上回去睡一觉, 醒来就打游戏机,用矿泉水瓶子踢足球,饿了吃奶奶做的饭,再弹琴,唱歌。
其实安和桥下的水并不清澈,甚至有些发臭,但我们还是喜欢在河边坐着,衬托我们超凡脱俗的气质,现在想起来很是得瑟,却怎么也忘不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从我开始做音乐,我就一直想写一首关于安和桥的歌,可总是觉得不管用什么语言什么旋律,都说不清我对安和桥的感情,更表达不出我对奶奶的感情。所以算起来这首歌大概一直拖了五六年。
2011年的一天,我和朋友去一个偏僻的地方玩,正好路过安和桥。车没有减速,从南向北开,我就顺着风景和新修的地铁站看着安和桥,热泪盈眶。尽管物是人非,但是那座桥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像我的奶奶和我的青春期一样。西北五环路从安和桥的上面飞驰而过,其实也并没有带走什么,桥下的水还在流,而且比以前清澈了很多。
我坐在车上,找出一杆铅笔,在一个破本子上写下:让我再看你一遍,从南到北,像是被五环路蒙住的双眼。
有一句歌词这样唱:“刚完成了童年理想,童年又成了理想。”理想这个事儿,好像大多数人都没有实现过,在问他们为什么的时候,他们总会说出各种各样的客观理由,或者他们会说是一 些东西阻碍了他们的前行。而安和桥时光所做的,只是让我相信了一点:一切客观因素都不足以成为绊脚石,只要自己敢往河里跳,就不怕学不会游泳。
尽管在安和桥的日子,我只是玩耍,但现在想来,那些愉快的笑声又何尝不是一种能量,在最艰苦的时候回想起来那些,便可以再次抬头迈步。我深知,无忧无虑的时光已经过去,可美好的回忆始终年轻。当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我是充满希望的,我愿意去解决所有的难题,并且在回头看的时候,不会后怕,更不会在意经历过的苦楚。“我知道,吹过的牛逼也会随青春一笑了之。”没错,等到苍暮之年的时候,这一生所有的故事都可以拿出来一笑了之,但这一声笑,并不是无奈的悲凉的笑,它应该是一种满足的,幸福的,最美好的笑容。
这大概就是“正能量”三个字的含义,就像蜡烛一样,在所有灯火都熄灭的时候,你总能看到它还在那坚定的烧着,能把最亮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都照的一清二楚。
今年的三月,我送了奶奶人生的最后一程,辞掉工作专心做音乐。后来我曾又一次去安和桥,想仔细的看看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在我找到那棵枣树的时候,我深刻的知道,我的家永远都在这里,就是这样一一个已经消失的小村庄,最好听的歌声和笑声,还有奶奶牵着小狗蹒跚的身影。我需要更加坚强,需要生活更多的磨砺,去寻找一个未来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安和桥,只是一座桥。她给了我人生中最珍贵的礼物,我从她身上走过,面对眼前的城市,就变得力大无穷。
我向来喜欢故事,喜欢别人的故事,那时曾看过城南旧事,英子的童年,如今看到宋胖子的安河桥,童年的美好,岁月的洗礼,我们如今也都长大了,世事如书,或悲或喜,都难以把控,那些曾经便显得尤其珍贵,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怀念,人生啊!最初的梦想,最美的经历,过眼云烟,我们只是匆匆客,当再次闭上眼的时候,是否一幕幕会像书一般翻过,童年,青春,爱情,亲情,友情,无一不难忘,无一不如诗,奇妙啊!奇妙,我们的这一生。我们不是宋冬野,书写不出美好的千分之一,弹唱不出故事的点点滴滴,只是偶尔听到别人的故事心头阵痛,全身发麻,眼眶湿润。常听人们说,哭泣的背后都是感同身受,听别人的故事又何尝不是在看自己的经历呢! 人生真是一部电影,我们含着泪一读再读 ,却参不透,只愿当下胜意,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