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铁栅栏灼烧成暗红色,锈迹在45度斜照下如同凝固的血痕。那个深陷在弹簧塌陷的铁床上的中国男人,脊椎骨硌着金属网格的印记,他微微欠起身,望望窗外。窗外三米处有颗木瓜树,枝叶繁茂,一簇簇青绿色的木瓜沉甸甸地挂在枝头,有些甚至已经开始泛黄。它们在干热的风中微微摇晃,带着生命力的饱满。

雨季发胖的房门已经无法关上,微微地合着,几米的斗室内闷热而昏黄,他躺在一张吱呀作响的铁床上,脸庞因为连日的焦灼与等待,显得有些浮肿,眼神中透着一股深埋的疲惫。他回想着这片异乡土地上,木瓜树从绿叶抽芽,到繁茂,再到枯黄坠落的四季更迭。时间的流逝在这里显得格外缓慢而沉重。
铁窗三米外,三只匍匐在犬舍里失去自由的硕壮罗威纳,由于时久没有放风,焦躁而不安地低吼着,时时用其健硕的身体冲撞犬舍的木门咚咚作响,眼神凶悍而宽广,偶尔抬起头,警惕地望向周围破败的景象。

当男人拖着脚镣般的步伐走向卫生间时,正值壮年的一只听到屋内的动静,走近犬舍的木门,鼻子凑近冰冷的金属,发出低沉的嚎叫,像生锈的钢锯反复切割夜空.....男人回来后,又陷进床榻,会吃力地欠起身子,隔着铁窗,朝着狗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它粗糙的毛发。即使这狗看起来不善,它对男人却似乎有着一份默契。木瓜成熟的季节,空气中会弥漫着一丝甜腻的香气,那是这片土地上为数不多的令人感到慰藉的气息。男人会透过铁窗,看着那些逐渐由青涩转为金黄的果实,想象着它们甜美的滋味,那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国度里难得的奢侈。
他常常想起远家乡院子里的那棵苹果树,枝繁叶茂,果实累累。他曾是带着任务和期望来到这片土地,如今却只能在这,任由回忆与现实交织。
狗又一次低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它不安地磨着利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男人重新躺回床上,望着铁窗外那棵结满木瓜的树,带着尘土和热浪的风中,那些木瓜显得生机勃勃,却又如此遥不可及。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只是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能再次品尝到故乡的味道。而窗外,那几只凶悍的罗贝娜狗趴回原位,像是也习惯了这种无声的陪伴,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下一个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