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棉花堡和希拉波利斯古城都位于Denizli附近的棉花堡小镇。
Pammukale在土耳其语里的意思是,像棉花一样的城堡,所以后来中文翻译为棉花堡。
如果你见过棉花堡的照片或是明信片,一定对那篇白色的钙化石灰岩池子和蓝绿色的温泉印象深刻。看起来非常独特的温泉地貌事实上只存在于希拉波利斯古城的某个角落。
并且如果你像我一样脑残到在冬天的淡季过来,那一定要做好准备观看一片干涸的温泉地。
只有一缕从埃及艳后的游泳池方向来的温泉穿过水渠,温暖得不可思议。
如果不想脚掌被冻伤,还是选择夏天来。否则一定会像我们这群傻子一样,踩着石灰岩的凹凸表面又叫又跳地坐到温泉旁边暖脚,一步也不肯动弹。
旁边就是希拉波利斯古城的遗迹。这座曾经属于希腊的古城曾经因为挖掘时发现的毒气装置被传为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位于高处的大剧场虽然只是土耳其境内第三大的,但是却是最精美的一个。舞台上的雕塑保存完好,至今还会被作为演出场地使用,可以容纳上万人。
根据推算,大剧场的容纳量一般是城市人口的十分之一,所以希拉波利斯这座古城,曾经有过超过十万人在此居住。
2011年,德安利亚在希拉波利斯发现了耶稣的十二门徒之一,圣菲利普的墓葬,这也证实了圣菲利普曾经在希拉波利斯生活过的传说。然而他究竟是被人谋杀,还是自然死去,至今还在由土耳其和希腊的考古学家共同挖掘,尝试解开谜团。
10.
坐落于爱琴海边的城市库萨达斯是一座漂亮闹热的海滨城市。属于希腊的Samos岛在海边就能看到,所以连手机定位都堂而皇之地把我弄到了希腊去。
恰巧是除夕夜,跑到酒吧街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一顿满足的土耳其烤肉之后,回到酒店就听到海边开始有人在狂欢了。可惜第二天还有一天的行程要赶,我不得不放弃了去通宵狂欢的打算。
从库萨达斯出发坐车十五分钟,一大早到的第一个地方是位于山上的圣母玛利亚的小屋。之所以叫它屋子而不是教堂,只是因为当初玛利亚是为了逃离反对天主教的异教徒的追杀,才在这里和圣约翰一起生活了下去。小小的礼拜堂里放着精致的圣母像,旁边还供奉着各个教皇到访的时候送来的慰问品。有黄金的圣杯,有雕刻精美的玫瑰念珠,无一不体现着对这里的尊崇。
到达艾菲索斯古城是在临近中午的十一点。虽然是淡季,却依然能够时不时地看到十几个人的旅游团间或出现。显然,寒冷的天气也并不影响大家来餐馆这座三千年前建造的,连埃及艳后都为之惊叹的古希腊罗马城市。
这也是最能体现土耳其复杂历史的地方。雕刻精美的石柱上能找到各个文明残存的遗迹。有希腊的雕塑,有埃及的神庙,也有罗马的浴室。这里能看到土耳其第二大的剧院,能看到修复完整的图书馆,还有传说世界上最早的广告。不过是属于妓院的广告就是了。
这里是圣约翰完成福音书的地方,也曾富裕到公元前400年就有了街灯,有了配套的医院,酒馆,商店街等等。
消失于十五世纪的艾菲索斯终于在十九世纪被再度发现,此后考古学家花了整整八十年的时间开发了其中的百分之二十。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如今为了保护遗迹而没有必须挖掘工作。不过据说如果要全部再开发出来,还需要再两百年的时间。
街边一根柱子就是三千年的历史,脚下踩的石板路也是当年所修的人行道,这样的古城,恐怕也只有艾菲索斯了。
距离古城不远的地方是曾经被誉为古代文明七大奇迹之一的阿尔忒弥斯神庙。和这个月光女神庙保存完整的双子庙阿波罗神庙不同,这栋昔日里规模超过雅典卫城的帕台农神庙的巨大神殿在一场大火中毁于一旦。甚至连仅剩的几个柱子,都被建造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国王强抢了去,至今还在伊斯坦布尔的圣索菲亚大教堂里支撑着它。
如今如果去参观阿尔忒弥斯神庙,能看到的就只剩下一根柱子和一旁的废石了。
11.
最后一天回到伊斯坦布尔,临时决定去寻觅一下帕慕克的纯真博物馆。
纯真博物馆,这栋隐藏在伊斯坦布尔靠近独立大街的一条小巷子里的大红色建筑物,虽然与四周的建筑物紧密相连,却又显而易见地格格不入。
它曾经属于一个叫凯末尔的男人。这是他献给自己最爱的女人,最后的礼物。
我在大雪中找到这座小小的博物馆是在中午,警卫帮我打开大门之后接过我手中的书,然后像书中所写的一样,盖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印章。这就是我的门票了。
如果你没有带来自己的那本《纯真博物馆》,也可以以二十五里拉的价格买上一张门票进来参观。
进门的第一层就是那4213个烟头。
它们被一根根分离开来,铺满了整整一面墙。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地扭曲着。
木质的建筑里只要稍稍走动就能听到嘎吱嘎吱的作响,然而大家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一个个观察着每一个展窗。
这些看似毫无意义的古董模型或是报纸摘抄,都是来自帕慕克的小说《纯真博物馆》的每一个章节。
凯末尔在这里思慕死去的爱人,怀念他过去蹉跎的大半生,就像小说中一样。
八年的时间,凯末尔每次去看望已为人妻的芙颂,就会从她那里带走一样东西。从烟头,发夹,到手帕,胸针。这些东西最后都成为了纯真博物馆的一部分。一点一点,将文字里的凯末尔和芙颂带到了现实之中,带到了我们跟前。
如同书里凯末尔做的一样。
只是这一次,实施的人只有帕慕克一人。
“我只想告诉世人,我度过了幸福的一生。”这是留在凯末尔最后居住的顶层阁楼的话语。
他的幸福终究在芙颂死后变得清楚明白,在他十五年间拜访各个博物馆搜集各个细小的收藏品后找到了接下来人生的意义。
一个男人在时光中弄丢了自己的所爱,终究甘之如饴地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帕慕克做了一件所有作家都梦寐以求的事:将文字变成现实。
他把自己笔下构建的世界还原在了纯真博物馆,仿佛他就是那个访问过凯末尔的记者帕慕克,仿佛这栋房子就是凯末尔费时十五年完成的那个纯真博物馆。
仿佛这全部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