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特意没化妆发了自拍在朋友圈：“今天也是与素颜和解的一天。”
半分钟后，男朋友打视频电话嘲讽我：“删了吧，丢不丢人。”
但我没来得及生气就被吓到了，颤颤巍巍指着他的镜头：
“你背后的阳台，怎么老是有个奇怪的人经过？”
【与素颜和解，不如与素质和解】
1
我很喜欢在网上记录一下我的日常，心情好了也会发几张自拍照。
最近有个“与素颜和解”的话题很火，我随手就发了条朋友圈。
我男朋友很快打了视频电话嘲讽我：“删了吧，丑死了，丢不丢人。”
“也许你哪天去做个抽脂和双侧颞区脂肪填充手术还差不多。”
我男朋友是个整形医生，此刻他正在诊所里跟我视频。
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对我容貌的评价，我突然看到镜头里出现了个奇怪的人。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从阳台里一闪而过。
刚刚那个“她”正脸看过来的时候，我被吓得差点丢了手机，头皮发麻。
那个人长得很奇怪，甚至有点恐怖。
左右脸并不对称，下巴长了不少肉芽，脸异常的肿大，但整个人瘦得像是竹竿，背影动作很僵硬，就像是用着租来的四肢做复建。
我被吓得惊魂未定，镜头里的自己脸色发白，“你的诊所后面的阳台，怎么老是有个奇怪的人翻墙出去？”
男朋友回头看了看阳台，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但很快又收敛起来。
“你怀疑我出轨么？”他轻嗤一声，尽量不让我瞧出什么异样。
我立马摇头，“那可是个怪物，你的眼光没那么差。”
“不不不，我的眼光挺差的，你看我不是还找了你当女朋友？”他肆意调侃着我。
我没回答，随便找了个借口挂掉电话。
2
男朋友叫毕学渊，是一家著名医疗美容外科诊所的整形医生，因为手稳技术好、经历丰富，在各大医美APP里都被顾客夸做女娲再世，美容名医。
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对我的容貌满意过，这也是我的心结。
他经常会劝我去他们的诊所整一个填充抽脂啥的，说是能让两边的脸更协调。
但我对于这种千篇一律的人造大美女不太感冒。
而且体重只是个数字，又不是股票，何必在意涨涨跌跌。
毕学渊每次都是一笑而过，然后转身去给别的人推荐整形套餐。
这回一个和素颜和解的话题，估计又戳到他痛点了，他马不停蹄就嘲讽我。
他笑我天真，笑我格局小，说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和丑人和解。
3
终于有一天，我在和男朋友视频的时候，截到了那个怪物的正脸。
那时候他刚下班，聊视频电话途中的时候被同事喊出去了，手机就一直放在桌面上。
巧的是，手机摄像头一直对着阳台。
那个怪物又来了，不是男人的脸，是一个女人。
她的脸肿得两倍大，但五官却挤得慌，甚至可以说是扭曲在一起，目光呆滞地走进来翻找着什么东西，弯腰翻抽屉的时候，身体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弧度。
她在找什么？
但电话那头的我却不敢出声，默默关掉自己的摄像头和麦克风，但我不敢挂电话，死死捂着嘴不敢说话。
不过她一转眼就发现了还在通话状态的手机！
冷汗瞬间从我后背缓缓渗出……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脸在手机屏幕上靠拢、凑近、放大……
最后死死看着我，朝我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
我浑身寒毛瞬间竖起。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恐怖的人听到了男朋友的脚步声，匆匆离开。
我终于放开了捂住自己嘴的手，语无伦次地跟我男朋友哭诉：
“毕学渊，刚刚我看到那个人了……是个女的……她翻过你的东西！”
“你快看看丢了什么！快去报警啊！”
顺便，我还将那个女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截图发给了他。
毕学渊拿起手机，上一秒还笑我恶作剧，下一秒脸色骤变。
他匆匆忙忙捡起钥匙，开始清点自己诊所的东西，还说去调阳台外面街道的监控。
“你报警吧，不然下次她对你干点什么怎么办？”我劝他。
他死死攥着拳头，发泄似的将一个空文件袋丢到地上，“不行，不可以。”
“为什么？”我问。
他没说话。
4
我打车去了男朋友的诊所，前台小朱认识我，边带路还边说起最近诊所发生的事情。
小朱叹气：“最近来闹事的人越来越多了，头儿花了大价钱才把这些事情摆平。”
“可是你们不是最近生意越来越好了吗？”我疑惑。
毕学渊跟我说，自从这家医美机构花重金把他挖过来之后，不少人也慕名而来。
他也赚得盆满钵满的，甚至还换了车。
“上周，有个直接从五楼跳下来的，”小朱啧啧感叹，“那个姑娘还是个学生，想当网红就来整鼻子，最后失败了，高利贷也还不上，一时想不开跳楼了。”
我有被震惊到。
“前几天还有个女人面部填充，术后没护理好感染发炎了呢。反正呢，术前风险书也签了，肯定是没得后悔的。”
小朱笑着说完，领我到男朋友的办公室门口。
“毕学渊？”我敲门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但是没人应答。
“可能是出去了，晚点会回来的，今天你男朋友值班呢。”小朱示意我再等等。
我愣了愣，“对了，你们办公室里面，会装监控吗？”
她摇摇头，“涉及到私人和隐私问题，不会。”
因为临时来了客人，小朱半路就出去了一下，让我下次再来。
我心里存了疙瘩，立马回去打开电脑，登录了裁判文书网。
有一说一，这个网站还真的卡。
好不容易人脸识别登录进去之后，我查询毕学渊现在工作的医美机构的相关文书。
看完之后我舒了口气，也没什么特别的大案子。
就算是有，那也是一点点经济纠纷，像是厂家携货款跑路之类的。
但我突然记起，毕学渊是换过一次工作的，于是我顺手也查了他的老东家，一家名叫韩丽人的医美机构。
好家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头掉。
民事纠纷一大堆不说，随便点进去几个文书都是索赔的，至于为什么索赔……
我看得心跳猛地加快。
叮铃铃——
毕学渊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了。
“后天的开双眼皮给你安排上了，假请好了吗？”毕学渊一开口就问我，看着我脸色有点发白，瞬间皱眉：“脸色这么差，在干什么？”
我讪讪地一笑，干巴巴地回答：”没，就是突然又想起那张脸。”
他经常会在我面前展示他那些整容成功的案例，都是些从平平无奇的女孩子一下子变成惊为天人的美女，有些还成了现下短视频的网红。
她们无一不是瓜子脸高鼻梁，水灵灵的大眼睛，肤白貌美曲线好。
“现在的人都喜欢这种，你要是长得好看点，公司主管的位置不早是你的？”他那时候说。
老是被他这样洗脑，整得我开始有点自卑了。
于是上个月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他先去割个双眼皮试试。
但我手术准备打麻醉的时候，有人来阻止了手术。
机构工作人员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手术被迫中止。
“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对吧。”我支支吾吾地问。
他突然温柔软下声音，“别多想，我这人你信不过么？”
信不过。
有个惊悚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浮现。
那个女人会不会是整容失败了所以想来报复毕学渊的？
她会不会是在熟悉地形蓄谋作案，找机会杀了毕学渊？
不知为何我的网卡了，卡在了奇怪的地方，此刻毕学渊的表情看起来居然是狰狞的。
“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
毕学渊挂电话前，莫名其妙地补了这么一句。
5
第二次来找毕学渊，是因为我妈说年底了想见未来女婿，所以我下班的时候又来了。
只是小朱说毕学渊还有个小手术，可能得晚点才看得到他。
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里面理论上该是一片安静。
但我敏锐地听到了房间里传来异响，还有窸窸窣窣的走路声音。
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死一般寂静。
“有人么？”我伸手摸索灯管开关。
却突然摸到了一只冰冷的手！
那只枯槁的手抓住我手腕，死死把我往前拖，像要把我拖入深渊。
巨大的恐惧扼住我的心脏，我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但是求生欲让我很快控制住自己的动作。
我立刻往那人虎口方向压胳膊，使了点巧劲就甩开了那只手。
以最快的速度退后几步，我啪嗒一声打开了灯。
灯亮起，一瞬间光线驱走了所有的黑暗和藏在黑暗下蠢蠢欲动的东西。
眼前是一张完全毁了的脸。
脸上皮肤皱巴巴，但却肿胀得像泡了水的豆子，五官扭曲的幅度比我之前的截图更糟糕。
“你是谁？？”我按压住心底的惊惧，想出去叫人。
她笑了，更骇人了。
嘴角不对称地勾起，看上去像是轻蔑，却更像是想好好露出一个笑容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冷汗瞬间从我额头冒了出来。
“远离面前你这个男人，你根本不知道他的手沾了多少脏东西！”
声音沙哑，像是含恨，又像是奉劝。
毕学渊打开门的时候，一张诡异带笑的脸正好消失在窗帘外。
我立马扑到他怀里，惊魂未定，眼泪不自觉涌出。
“有人进来过。”毕学渊笃定，推开了我。
他的目光落在了掉在地上的已经被掏空的文件袋上，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但他立马慌忙地捡起来，还试图挡住我的视线。
他冷着脸，“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我收起了眼泪，“可是上次的双眼皮手术还没做呢。”
毕学渊一怔，烦躁地点了根烟：“再推推吧。”
那个空的文件袋是装病历的，我看了看上面的名字：鲁冉。
刚刚那个女人叫鲁冉？
6
我决定先从这个鲁冉的人开始摸一下毕学渊的底。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我搜到了这个鲁冉的A市某直播公司捧起来的一个网红，她是因为清纯不做作而出圈的，第一次带货的销售额也远远超过其他达人。
鉴于这个带货达人有点熟悉，我迅速翻了一下自己公司内部的资料。
我们公司业务是互联网营销和广告的，旗下有各个平台达人的资料和合作经历。
理论上，她这种人设和带货成绩公司也会经常跟她谈广告，可是……
可是最近一次合作是三年前，记载的资料还不清不楚。
难道是因为她整容失败了，所以不能带货了？
本来想关注了她的微博和其他平台账号，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她。
但是几天过去了，不仅私信没回，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直接找了直播公司跟我聊得很好的工作人员，委婉地甩了个200红包过去。
「清儿：冉冉？问她干嘛？」
「我：想找她合作。」
「清儿：我们这个平台这么多爆火的达人，为什么只找她？」
「我：她欠了我几万，我家里有人等着用这笔钱。」
对面没回答了，过了半天，清儿突然来了句：
「她三年前就死了。」
但很快，微信提醒我：「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我心一惊，连忙追问：「怎么死的？」
「清儿：整容。」
本来还想再问点什么细节，但对方不肯说，撤回消息快速下线。
一瞬间我心头划过了所有我看过的鬼故事，借尸还魂，投胎转世，报仇雪恨……
不对，不可能。
既然鲁冉不在了，那个整容失败的人是谁？频频骚扰毕学渊的人又是谁？
这一夜，我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的脸肿成猪头，后半辈子痛不欲生。
似乎陷入了僵局。
7
事情的转机来自于鲁冉的微博突然更新。
「大家好久不见，我回来了，大家今晚九点直播间见！」
就是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问候微博，却成功让毕学渊变了脸色。
当时我正跟毕学渊吃午饭，于是随手把微博给他看了。
对，我装作无意，实则试探。
果然，他本来还说着我的后续整容方案，此刻突然动作迟缓。
“毕学渊！”突然有人闯进来。
赵荣是机构管账的，这个机构还提供整容贷款，也是经他的手贷出去的。
“三年前那个人……”
他本来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我的瞬间话又咽回去了。
毕学渊脸色也很凝重。
“赵哥，上次您说能给我批的贷款，怎么还没批？我可是指望着这手术让我变漂亮的。”
我假意微笑，客气了一下。
他讪讪地笑了笑：“小禾，能不能先借你的男朋友几分钟？”
毕学渊还没等我说什么，兀自走了出去。
我无意中瞥到他的电脑，浏览器没开无痕模式。
他大意了，像我这种人，浏览记录都是我临死前吊着一口气都要删掉的东西。
粗略翻看了一下他的浏览记录：
「民间借贷利率上限」
「高利贷罪立案标准」
「追债公司是否合法」
很多记录都是关于贷款的，只是最后有条记录很奇怪：
「怎么能把他杀当做自杀」
我的心脏再次不规律跳动。
毕学渊还放过贷款？
高利贷跳楼的少女，大部分关于经济纠纷和民事纠纷的裁判文书……
他做的，是正规生意吗？
8
我心里开始起疑了。
正想关掉浏览器，突然背后一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