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太婆之间的纠缠进入了新阶段。对方发来了完全无理的律师函,通知我们即将进入诉讼程序。
第一次接到律师函还挺新鲜。确切地说是既紧张又新鲜。紧张当然是因为总感觉法庭是一个神秘又恐怖的地方,我几乎无法想象出庭时的状态。另一方面又很新鲜,跟各种人讨论的过程中,不断地对法庭了解得多一点。我得知原来法庭并不像电视里看的那样,总是你说我说,你说他说,然后一锤子下去,宣判你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法庭的最终目的竟然是和稀泥:让大家都满意。或者,让大家都别再吵吵。所以律师再三告诉我们,没关系,快不了,等着调解吧。但是这种等待也是很烦扰。我忽然理解了祥林嫂的心情:那件事就像一个痒痒。你跟人说一下,就挠一下。自己在心里想一遍,也算挠一下。如果完全隔绝,什么也不想,那它就会越来越痒,越来越难受。直到你什么时候再去给它挠一下才行。
我自己十分惊讶于这件事对我的改变。它确实牵扯了很大一部分精力在上面。但同时我竟然发现我的生活也有了一些改变。比如每天愁来愁去,体重竟然减轻了。可能因为发愁的时间大过了吃饭的时间?本来每天看见孩子就在发愁是不是该给他报一个全脑量子电波课启发一下智力(对,其实我特别理解那些给孩子报这种乌七八糟奇怪班的家长——毕竟反正报培训就像放功德箱,放进去了,自然要有产出。这比想怎么去教育孩子,快得多了)现在看见孩子觉得简直了就是天真浪漫乖巧可爱的小天使化身。平时我跟老公可能一星期也说不上两句话。最近的交流大概是以往半年以上说的话的总和。工作上平时没我不行的各项安排,我脑子不在的这段时间,也运转的好好的。可能真的就是危机当头,反而更团结了吧。
在这种类似“被狗咬了一下”的意外面前,之前的那些痛苦反而有些遥远了。比如现在班上的学生每天都在增加。增加到了班级教室座位不够的程度。但我好像已经不再挣扎着要调解课堂气氛让他们喜欢我了。因为一个班上几十个人的口语课我已经不会上了。随便吧...(当然他们好像还是爱我。)科研和论文好像跑得更远。之前一直纠结的导师的书稿呢?哎呀好像已经不知道放哪里去了。不行明天真的要捡起来看看。这些人生中的“大事”都想不起来了。这让我觉得人生可能也就是这样。你总有烦恼。总在自己给自己找烦恼。一个烦恼结束,总有好多烦恼一起跟着。总也没有消停的时候。
这看起来悲观,却是一种解脱。从“这件事我解决不了就别过了”的那种焦虑中解脱出来。让自己承认自己的无用和无奈。接受自己是不完美的,接受自己有很多事儿解决不了。这可能是和自己更和谐相处的一个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