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大国崛起》中对英国的讲述,不禁想起薛老师所讲的“权利”,无论对这段历史还是对权利的解读,都有了更深的认识。
一、权利是人赋的
在没有深入了解这个概念之前,一直不清楚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利:言论自由权,隐私保护权,受教育的权利,是哪儿来的?我有多少权利呢?读过权利的来源这一章,才得知,权利不是上天恩赐的,也不是自己以为有就有的,事实上,我的这些权利是别人赋予的,别人认为我有,别人愿意出来维护,我才能拥有这样或那样的权利,并且,它不在于自己能够占有多少,而在于别人、社会的其他人愿意给我多少。
查理一世——这个英国,乃至欧洲史上第一个被公开处死的君主的这一幕足以说明这个问题。
查理一世生于17世纪早期,在位24年。这位站在先王荣耀权威之上的年轻君主,深信神授君权。在他即位之后,就邀请当时最著名的油画大师把他地父王描绘成一个圣徒画在英国宴会大厅的天花板上,还把英国地对外扩张,描绘成按照上帝的意志所进行的征战,以显示上帝对他的恩宠。
查理一世野心勃勃,喜欢“搞事情”,在继任期间,就多次主导了西班牙,法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宗教战争。后来国库日渐空虚,为了维持战事,就想增加税收。但在当时,英国国王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增加税收的。早在威廉一世,英国建立正宗的王室血统传承时,也建立了像欧洲大陆那样的封建庄园制,庄园主在自己的领土上由司法权,行政管辖权,俨然是个独立小国。因此英国国王,没有大一统的权利。13世纪初贵族和国王签订的《大宪章》,更事进一步明确了英国国王的权利不是至高无上的,国王必须通过议会来进行统治;法律高于国王,国王要想征税,必须得到议会的批准。
议会当然没有给查理一世要求的足够经费,还驳回了因为战争而增税的提议,并且规定,国王只能征收一年的关税,不得终生享有征收关税的权利。查理被这一道道紧箍咒逼急了,后来他就不经过议会,自行向商人征税,向乡绅强制贷款,由此和议会之间展开了激烈交量。国王一意孤行,和议会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最终爆发了“英国内战”。可以说,这是一场争夺谁拥有国家最高权力的战争,国王溃败,查理一世被俘,宴会大厅画像上的圣徒没有成为查理一世实现宏图霸业的见证者,却看着他被议会宣判为”暴君“杀人犯”“国家公敌”,公然送上断头台。1649年1月30日早晨,军事领袖们,在白厅宴会厅前搭起了断头台,成为英国,乃至欧洲史上第一个被公开处死的君主。
你看,查理自诩为圣徒的后代,拥有与众不同的神权。但现实中,权利其实是人赋的,并且不是自己赋予自己,是他人赋予你的,对国王来说,他的权利是民众赋予的。
其次,由于权利是其他人赋予的,权利需要社会上其他人的共同认可和执行,当你用他人赋予的权利为所欲为,搞宗教战争,肆意的增加赋税,破坏了社会安定,不能给他们带来安全,长久的生存时,他人当然不在认同你,也不再愿意把维护他们生存的权利给与你。
查理一世野心勃勃,希望开疆辟土,想一跃成为强国,固然也不能算错,但就错在行使政治权利的时候,往往也要动用经济资源,政治权利,有别于经济权力,而经济资源并不是免费的,我们不能让人为了实现政治自由,而去伤害别人的经济自由,因为经济自由就是人非常重要的权利,同时也是政治自由的非常重要的基础。
一、Rights from wrongs
“Rights from wrongs”这句话很有意思,起初我理解为,正确来自对错误的总结,颇有点“失败乃成功之母”的意思,但真正提出这句话的人,德肖维茨想表达的是“权利来自错误的经验”,在英文中,right有多个意思:“正确”,”权利”。起初我不太理解这个概念,但是接着了看完光荣革命后,恍然大悟。
查理一世被公开送到断头台后,引起了国内甚至欧洲很大的震荡,几经辗转,经过一系列纷繁的政权轮替后,已经倒下的王朝,又被用盛大的仪式请了回来,查理一世的儿子,詹姆士二世继承王位。这位新王对父王的悲剧铭刻于心,他不想重蹈覆辙,他想到的是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扩充军队,脱离议会统治,表现得像个专制独裁君主。这与英国有产精英,那些贵族,庄园主的期望背道而驰,他们中的大多数,有必须要再次推翻他。
但是这一次英国人没有像对待查理一世那样,采取暴力革命的方式。教训告诉它们,推翻王朝容易,建立新制度却很难,它们也没有再另立新君,因为历史告诫他们,王权的争夺只会更加耗散英国的精力,并不能带来发展,他们希望采用温和政策,不想造成之前那样大规模的流血事件发生,于是请来了詹姆士二世的女婿——荷兰的新教君主威廉,来帮助反抗詹姆士二世的统治。后来一切进展的比较顺利:威廉到达英格兰后詹姆士二世出逃,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在确立新国王的时候,议会经过讨论,折衷了两派人的意见,最终决定威廉夫妇共同称为英国国王,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变化,国王由议会决定产生,意味着军权从“神授”变为“民授”,它根本性的改变了,在英国存在了千年之久的王权性质,也就是谁都不能高居法律之上,谁都不能为所欲为,这标志着一个人统治一个国家的时代,在这个岛国永远的结束了。英国赶走詹姆士二世,建立君主立宪制的革命,用和平变革的方式实现进步,因此被历史学家称为”光荣革命“。
从1699年起,英国正式确立了议会高于王权的政治原则。并在以后的几十年里,逐渐建立起君主立宪制。光荣革命之后,英国出现了一个相对宽松,相对自由的社会环境,由此引领了”第一次工业革命“,这个地处边缘的小岛国,一跃成为世界大国,影响了随后整个世界乃至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
通过英国内战,光荣革命的演变,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权利来自对错误的认识,来自于人们的经验,尤其是那些惨痛的经验,他们不希望在发生那样的损失,英国的贵族精英,议会成员们,经历了查理一世的流血战乱事件,认识到,王权的争夺,议会和国王的斗争,只会造成更多的流血,只会耗散国家的精力。推翻王朝容易,建立新制度却很难,于是他们打算重新唤回王权,于是决定召回”詹姆士二世“。但是詹姆士二世的作为,让他们认识到,如果新君主依然还是想专制独裁,依然不能和议会和平相处。因此便采用了“和平不流血”的方式,唤回王权,唤回了国王的女婿——荷兰的新教君主威廉。
作为新教君主威廉,他也认识到,英国历史中“议会”的重要性,国王的权利是统而不治,也就是谁都不能高居法律之上,为所欲为,国王,必须通过议会,经过法律来进行统治。由此在英国存在了千年之久的王权性质被改变,1699年起,英国正式确立了议会高于王权的政治原则。
权利由于是对过往的认识,因此它是一点点演化,在人们的博弈中慢慢形成的。好多我们今天认为理所当然地权利,其实就是这么一点点地,从有人提出,再有人实践,再越来越多地人赞成,再把它写到法律文书里面,慢慢成为一个习惯,就是这么一个过程中来的。
最后,总结一下,权利是别人赋予的,利需要社会上其他人的共同认可和执行;它是文明的产物,自于人类的经验,尤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的长期博弈,来自于制度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