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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重的喘息让人有种感同身受的窒息,甚至也像缺氧一样眩晕了。
赖美云在难闻的汗臭味和聒噪的蝉鸣声中出神,在神游中她发现天花板上的水渍痕迹像一只金鱼。这块是鱼的头,那块是鱼的身体,鱼尾巴呢,哦在那呢。
当赖美云在数鱼泡泡的数量和轨迹时,伏在她身上不停运动的壮硕男人终于结束了。其实也不是很久,毕竟来这的男人,时间和体力就是全部家当,耽搁久了要多给钱的,不划算。
只是在赖美云的神游中,时间被无限地拉长。她觉得自己就是那条鱼,在天花板游弋,漠然地看着一场不那么具有观赏性的春宫。
男人扔掉套子,悉悉簌簌地穿上衣服,赖美云就赤裸地侧躺在床上看他,看他“啪”得一声拉上皮带,看他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用粗糙黝黑的手抹了抹,放在桌子上,向着赖美云讨好地笑了笑。
嫖客讨好妓女,很不常见。但赖美云对这个客人的做派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根本不领情。
本来大家不过是肉体和金钱的交易关系,偏偏有次客人喝多了,进门就抱着赖美云大哭,结结巴巴夹杂些方言诉说老家糟糠竟然逃跑,留下年幼女儿交由老母照顾,在外多年,想来女儿也有赖美云这般年纪,触人生情,思及在外如何如何不易,家中女儿父母不知又是怎样的光景。
即使用劣质化妆品画了厚厚的妆,依然能从赖美云脸上看出几分稚气,无怪乎男人会想到女儿,也显得赖美云脸上的讥讽,有些违和。
满身酒气烟味和汗臭的男人实在令人作呕,无论嘴上说得如何如何动人,该上床的时候依旧不误。赖美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虚伪。
等客人出门,赖美云翻了个身,本想再躺会尸,可身上的黏腻感实在太强烈,闷热的气候也是额外的帮凶,角落那个嘎吱叫的小风扇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杯水车薪,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汗味。于是赖美云起身,随意找了一条毛巾披在身上,往公共浴室走去。
只是路上她又想到了刚才的那条鱼,它最终会游到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