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震就这么过去了,当然,你我皆凡人,余震肯定是没法避免的,很多事情嘴上说不在乎容易,心里想不在乎却很难。我总是对其中的一些细节耿耿于怀,特别是,那谁谁到底喜不喜欢他的问题。
潇同学的QQ密码跟我的一样,他心里坦荡,我对他也放心,所以从来不登他的QQ。这事之后,我总是忍不住偷偷登一下他的QQ,想找寻一些他没有告诉我的答案。我们之间的信任,虽然表面上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我知道,它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坚不可摧了。
他的QQ上什么都没有,没有邮件,也没有私密的日志,跟那谁谁的聊天记录在我电脑上看来只是空白的一片。这种换台电脑就无法查看聊天记录的设定,虽然忠诚地保护了主人的隐私,但,也不知滋生了多少婚外恋,恋外情。
想知道答案,又无迹可寻的感觉让我丧失了理智,我进入那谁谁的空间,看她一字一句的签名,寥寥几句云淡风轻,我却看出了她内心的波起云涌。曾经的 “想这样一直坐在他的车后,白得耀眼,直到永远”,到我在南京的那一天:“为什么这么伤心,我在坚持什么。”再到最后:“真是无语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堵得慌。”……
看完她的签名,我心里也堵得厉害。我一直佩服潇逸口中那个乐观坚强、果敢干练、充满灵气与才气、是什么就是什么、似乎从不在感情上拖泥带水的帅气女生。每当他神情黯淡说她不喜欢他,只把他当朋友的时候,我都有种深深的失落感。可现在知道了她的心情,我却还是难过,好像自己才是打搅了别人幸福的第三者。
我为自己的不坦荡感到羞愧,所以不敢找潇逸商量或吵闹,但我又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件事情,一遍遍发短信问他:“你现在和那谁谁谁还藕断丝连吗?” 而他总是回:“你能不无聊吗?”
他和她都是坦率的人,他觉得既然过都过去了,为什么我还要揪着不放。
是啊,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是放不下。
大概是,我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发现他们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比如,如果不是他和她,我都不知道原来可以给QQ好友备注昵称,也不知道QQ有隐身对其可见的功能。她带给他很多新鲜的尝试和难忘的曾经,经历了这一切,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属于我的潇逸。从此以后,他听的歌,看的书,生活的习惯,他想问题的逻辑与方式,会不会不由自主惨杂着他和她之间的回忆?
最让我难过的是,原来在他心中,我这么容易就被代替。
但我还是决定闭口不提。一直以来,我始终认为没有什么会过不去,我们总是比自己想象的坚强。所以,我愿意相信他,相信时间会带走所有的悲伤。
可后来,每当我登录他的QQ,总能收到她的消息,我关闭对话框,那个专属她的头像还是闪个不停,再然后,他的头像变成了灰色,系统提示异地登录,此处被迫下线。
我气极,打电话给他:“我和她只能选一个,要么再也别联系她,要么永远别来烦我。”
他回答:“两个我都不要。”
在感情面前,我还是太单纯,努力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无法挽回。
18岁遇到这个人,就认定了这个人,在一起的五年里,慢慢懂得爱是愉快,是难过,是陶醉,是情绪,是勇敢,是信赖,是诚意,是体贴,是相思,是怀念,是甜蜜,是醇酒,是甘泉,是沉醉,是幸福,是牺牲,是高尚,是奉献,是责任。但前提是,对彼此的真心真意。我们伤心过,快乐过,失落过,感动过,纠缠过,洒脱过,但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朋友说我们创造了一个爱情神话,可是现在,我们却生生把它变成了个笑话。
眼看6月份就要过去,我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去南京联培。每次去实验室,老头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不提,他也不会问。但他从不让我闲着,各门课程结束后,他把一个研三师姐的毕业论文初稿给我,让我先修改。他越是信任,我越是下不了决心。
一直到月底,研三的师兄师姐顺利毕了业,老头为他们送别,请实验室的同学吃饭。我们实验室每一届都有很多人,加上已经毕业的师兄师姐,满满坐了四桌。我选了最远一桌的角落里坐下,我不想让自己因跟潇逸那些破事而低落的情绪影响到了其他人。
面对满桌的好吃的,我竟没有一点食欲,其实,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食欲了。最后一次在老外的口语课上,他给我们放美国街头小吃的记录片,看那些我曾经很爱的培根芝士和薯条烤翅,我忍不住地想吐。想起潇逸,我的胃里总是一阵阵的恶寒,拜他所赐,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我瘦了十斤。
席上研三的师兄师姐来告别,他们以为我铁了心地要去南京,纷纷祝我在南京爱情甜蜜,学业有成。我微笑着对他们表示感谢,挨个跟他们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们一离开,我想起了目前的种种,突然胃好疼,跑到厕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我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师兄正好经过,大概是看出我有点憔悴,坐在我身边,问我怎么了。我只告诉他我在纠结要不要去南京联培的问题。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告诉我老头这人不错。
吃完饭,大家往回走,饭店离学校有段距离,走回去大概要半个小时。一群人一出门,剩下我和老头走在最后。我跟他说最近状态不好,过得很不开心。他问我是不是因为联培的问题,我告诉他我还没有下决心。他背着手,很认真地对我说:“虽然我希望你能留在实验室,但如果你想去南京也没有关系,没必要为这事过得不开心啊。”
我们边走边聊,他跟我讲他当年搞学术很辛苦,那时候他儿子还小,他总是忙着做实验,很少在家,等他儿子长大之后宁死不愿意搞学术,大学毕业后天南海北地瞎折腾,老头眼看着他受了很多挫折,但从来不强迫他回家。所以他对我说:“当你走在人生的岔路口上,选择哪一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开开心心地走下去。”
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但就是说服不了自己。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突然觉得特别有说服力。我一直希望我六十岁不在意的事情,现在也可以不在意,既然他这么说了,所以,我坚信这结果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最后他跟我说:“不管你将来去了哪里,搞不搞学术,我相信你都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不光是因为你也姓W,也不光因为当初我一直想要个女儿。”
走到校门口,师兄停下来等我们,见到我,他问:“下定决心了吗?”
我对他莞尔一笑:“我不去南京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