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就不用送我了,真的没多远!”
“可是娘只想多看会你啊。”
听罢,我便把头转过去了,并不是我太狠心,只是不想让娘看到我的眼泪。
我在这个小山村长大,我在离家不远的村落里念完了小学后,十二岁去了离家一百二十里路外的城镇念初中和高中。因为路很远,村里唯一与外交流的就是一辆面包车,每天早上十点拉人去城镇,晚上六点又拉人回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就这样过着。家庭并不富裕的我只好选择了长达六年的住校生活,一年也只能零散的回家几次而已。
虽然生活不易,但是我的父母总是竭尽所能的为我创造着他们能给我的最好的环境。
或许是应了那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我便知道努力的重要性,这次也以六百多的高分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今天母亲送我离开,也是因为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上学。我想,更多的应该是不舍吧。
“爹呢,他怎么没来?”
“他啊,他说自己要去老张家里打牌呢。”
其实我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父亲应该是害怕当着亲儿子的面哭,随意找的一个借口吧。
昨夜才下过小雨,路上还能看到才留下的脚印。“娘,你别送了,看我上车有啥好看的啊。”
“哎,娃啊,你这次走了,真不知道几时才能再回来啊。”母亲好似没听到一般,没有理会我的那句话,心中可能有太多想说的话没办法说出吧。
天色也越来越深沉,让这离别的气氛沉重了几分,这时,面包车来了。
车停下后,司机师傅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气,“上车的快点,马上就准备开了!”司机师傅用他近乎沙哑的声音喊着。
娘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布袋。“这是娘为你做的一双布鞋,害怕硌脚,底子做的是软的,要不现在你先穿上娘看看好不好。”
“娘,车马上就开了,先不试了。”
娘欲言又止,然后说“也好也好,那你快放进包里,快上车吧。”
“嗯。”
我并不知道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只知道会比初中高中回家的次数更少。突然想到,长了这么大,我还没有向父母表达过自己的心意。我很想对娘说一声‘我爱你’,可是话到嘴边却没办法说出。
“娘,那……我先上车了。”
“奥对,快上车吧,只剩下几个位置了,哎。要不……娘跟你一起坐车,把你送到县城好不好。”
“不用了,娘,你好好回去歇会就行了,我真不是小了。”
“哎,也好,也好。”
刚上车,又来了两个人,看样子是准备坐车去县里的。我到底要不要对母亲表达心意,我该不该说,我该怎么说。正当我纠结时,那两个人上车了。
“唰——”
门在这时关了,我的眼泪瞬间涌出。我低下头捂着眼睛,心里还在后悔为什么刚才不胆大一些说出那句话……
咚咚咚……咚咚咚……有人在敲玻璃。我抬头一看,是早已哭成泪人的娘,她隔着玻璃说着,“娃儿,到了学校要跟室友好好相处,不要乱吃东西,要按时吃饭,天冷了要多穿衣服,缺钱就跟家里说……”
车开了,车开的越来越快,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与母亲的距离越来越远。车在村口转了个弯,我看不到母亲了。母亲,也看不到我了,留下的只有,刚才离别时留下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