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夕光辉抹着岁月的棱角爬行,匍匐向前时;当一朝彩霞顺着时光的间隙穿梭,悠然闲适时;当一瞬光景徘着水车的臂膀斑驳,婀娜起舞时,时间悄然流逝,生命化为一曲流觞。
西南方向的道道七彩光线谱绘出幅幅画帘,坑洼的石子路旁,大柳树正立在河畔抽垂绦丝,飘逸的舞姿迎风徜徉,投射在水中映出点点涟漪,泛着斑斑波光,此刻,我选择站定停留。时间的流痕,是岁月按捺不住的雀跃。水流冲刷河道,荡起的点滴水花经时光的深邃,生出道道伤痕,生命经时间的敲磨试炼,最终只留下一抔黄土。
窗外的大枣树熠熠盎然,油绿色的叶片在太阳光线的照射下不断舒展着,伸长脖颈吮吸着大自然的给予馈赠,以健壮挺拔的姿态拉伸着粗壮的枝干,疏密不一的年轮向生命昭示着宣告主权。无所适从的沉重喘息声自树荫下传来,这是一只被主人遗弃了的黄色小土狗。
当我靠近时,它从蜷缩的身子中探出小脑袋来,圆黑黑的眼眸里透露着藏不住的疲惫,嗓子眼里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两声,舌头轻舔略显干燥的小黑鼻,挑剔的小眼神无所适从般左右瞅瞅,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我的手里——被我啃了一半的包子。我蹲下身子,掰下一小块给它。就这样,它拖着一副皮包骨屁颠屁颠地跟着我回了家。
清晨总是凭借着一番新鲜劲儿,骚动着世间生物的浮躁内心。自从把它领回家,每日唤醒我的不再是院里的鸡鸣声,也不是分秒必争的闹铃声,而是这个小家伙的嘤嘤啜泣。早年的幼稚慵懒早已消失不见,倔强敏感的性格已被打磨得体无完肤。后来就有了早起的好习惯。
家里的母羊终于产崽子了。没过几天我就成功地接手了母亲的活儿,喂养小羊成为了每天早上的必修课。一个奶瓶,一碗煮熟冷却了的老黑豆,无论多久,它都会陪我,靠着那棵大枣树。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不叫,不闹。碗底总会刻意多出一些老黑豆,但它从来没有吃过,总是靠近鼻子嗅嗅,不经意的瞥向小羊崽们。我差点忘了,这是一只小母狗。
不知过了多久,当初的小不点早已长大,眼睑间的道道泪痕展示着成熟的韵味,它的眼睛一直是那么黑,那么圆。它依旧保持着初见时的警惕,无论我是多么地蹑手蹑脚,它总能发现我的存在,然后晃动着大尾巴奔向我,脑袋不停地蹭着衣服围着我打转。我知道,它又在向我撒娇了,我伸出手摸摸它。
我喜欢抱着它看夕阳西下,给它讲故事,陪它玩游戏。彩霞打在玻璃窗户上映得发亮。枣树提着干裂的树皮抵挡风寒,树干上多出来几只啄木鸟在争相雀跃。
它已经好多天没有进食了。圆黑黑的小眼睛水汪汪的,聚集了光芒,在它的眼睛里我的身影越来越大,直到全部都是。我紧紧地抱着它,紧紧地。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大枣树下发现了它。它走了。
……
生命从不因时间的片刻而选择停留。窗外的大枣树终究抵不过年轮的淬化,干枯的枝干上仅留几片枯黄的叶片伶仃摇曳,早已不再当年的硕果累累,枝繁叶茂。生命的斑斑印迹在时光间隙刻画符号,镌刻着专属生命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