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首都国际机场,看着这个纯真的笑脸,我感受到平和。
今天的课堂,PL谈到对孩子和妻子的愤怒情绪之后,分享出他那个看起来不经意的故事:
小的时候,因为鼻子长时间不大通畅,说话带鼻音,他经常被同龄的伙伴耻笑,当时的他,特别愤怒。但是,他没有发作出来。
听到他说自己很久没有笑了,我一下被戳中了泪点,我哭得稀里哗啦,因为我也是不会笑的人。
笑,看起来那么容易,嘴角上扬, 就好。
可是,我不会笑。那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同事对我的印象,是太严肃。我有好几个学生都说,课外看见我会紧张。
为什么我不会笑?
我以为我会忘记,然而,我却清楚的记得,因为我眼睛弱视,看东西要斜着看,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喊我“斜胡豆”,我使劲地追他们,可是我追不上。
好几次,我回家告诉爸爸妈妈,他们说不要理那些人就是了。
我听话照做,可是,我越是不理他们,我愤怒和自卑的种子,就埋得越深,直到变成“炸弹“的模样。也就是说,童年时期,我的愤怒没有发泄空间;长大以后,我的愤怒,她在寻找突破口。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愤怒,开始往外喷发。
最为严重的一次,是大二那年,我对着大叔,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使劲地向他砸去。我不知道我在发泄什么,但那一刻,我就觉得,只要打砸,我才觉得顺畅。
最为过瘾的那一次,是婆婆妈无由头地对我一顿臭骂,我觉得委屈,当即骂了回去。之后,婆婆妈再也没有给我发过火,我觉得特别舒服。
愤怒是一回事,每次发泄出来,也是放松的,但这不应该成为我不会笑的理由。
我想起,我的爸爸,他也很少微笑。我记忆中唯一一次他会心的微笑,是他骑着“永久牌”自行车,前面载着我和妹妹,后面载着妈妈,在相见的小路上,我们哼着歌儿,我看见他幸福的微笑。
他给我的大多数印象,都是严肃的。白天要上班,晚上回来要跳水劈材,天黑了要看书准备考试,要去爷爷奶奶旁边唠嗑。看着他忙忙碌碌的样子,看到他脸上的威严,幼小的我在猜测,如果我也学习他的严肃,就更像他了吧。象他,他就会多看我一眼,多陪我一阵?
他的严肃下面,有愤怒。每一年我们的挨打,都是因为学业。记忆中,我们自己要找自制的钢板尺,自己搬板凳,自己躺在板凳上,不能哭。
我的愤怒下面,有严肃。我记得,爸爸说,隔壁人家的孩子,每次挨打就逃跑;如果这样的孩子生在我们家,会挨得更惨。我记住了这句话,生气要憋着,挨打要憋着,我想起我紧绷的脸,想要哭又不能哭的那个孩子,她委屈极了。
我很久以前的一个熟人说,你不要笑了,因为真的很难看。她说这句话的神情,我一直记得,我记得她那张牙舞爪的样子,我恨极了她。
然后,我去照镜子,我也发现,我真的笑得特别难看。于是,我继续紧绷着脸,我真的再也不笑了。
可是,我想要笑,我想要创造新模式。
于是,我尝试去跟童年的那个愤怒的小菇凉对话。
我:你还好吗?
她: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
我:好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她:好的时候想要欢笑。
我:那你记得最近的那个好的时候,想要欢笑的画面吗?
她:当然记得。就是爸爸骑着自行车,托着我的时候;爸爸给我买粉色袜子,粉色衣服的时候……咦,好像很多呢。
我:哇哦,好棒!那是几岁的时候?
她:十岁。
我:十岁的你,笑得好灿烂。看到那个十岁的画面,我也被感染到了。
她:大笑(咯咯咯的笑,特别纯净的笑)。
我:(拍照)我发现你的笑,特别美。
她:其实我也发现,你也有微笑,也特别美。
我:真的吗?看来我的觉察力,有点慢。
她:我每天陪着你,我都看见啦!你陪伴孩子的时候,自己上课和听课的时候,跟老公拥抱的时候,出去旅行的时候,一个人看电影的时候……我都看见你会心地笑。
我:(眼眶湿润)谢谢你,谢谢你帮我记住这么多,这么温暖的画面!以后,我会更多地陪伴自己,好好对自己笑一笑,大笑,哈哈笑,好美。
对话结束,我们好好拥抱。我欣喜地看见,我的内在小孩,长大了,她对自己有各种允许:
允许自己想笑的时候,好好笑;
允许自己想哭的时候,好好哭;
允许自己想闹的时候,好好闹;
允许自己想愤怒的时候,好好发泄愤怒;
允许自己想安静的时候,好好安静;
允许自己各种情绪,看着她来,看着她走;
允许自己各种念头,看着她来,看着她走;
允许自己此时此刻,有力量或者没有力量;
允许自己想要敞开心扉的时候敞开,想要关闭的时候关闭;
允许自己不想跟人对话的时候,不对话;
允许自己不想书写的时候,不书写;
允许自己想翘班的时候,果断翘班;
允许自己不做一个好妈妈、好妻子;
允许自己不做一个好员工、好同事;
允许自己,一切的允许。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由的,随心来,随心走;
一切的一切,都是放松的,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
一切的一切,都是安然的,似白云,似美丽花朵;
一切的一切,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