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生病了,是个不好的病。化疗了好几次,病情有些好转。自从哥哥生病后,我们倍加珍惜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每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多照几张相片,留下美好瞬间。
由于这次哥哥使用新药治疗,医院要求必须有家属陪护。嫂子开花店走不开,哥哥给我打电话。接到电话,赶紧做核酸,整装待发。
第二天一大早,拿到核酸结果,简单收拾一下,开车上高速,直奔哥哥所在的医院。车在高速上飞驰,心情却一直提振不起来,思绪乱飞,满脑子都是哥哥的身影……
我们是弟兄两个,哥哥比我长一岁。从小我俩儿就天天玩儿在一起,个头也差不多,每次出去玩,别人总以为我俩儿是双胞胎。虽说哥哥只比我大一岁,但哥哥一直护着我,是我的保护伞,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哥哥总会出现,我也是首先想到哥哥。我和哥哥的性格截然不同,他性格外向开朗,除了学习不突出,其他都突出的那种。他喜欢广交朋友,甚至以前属于我的朋友,也被哥哥笼络了过去。而我则不同,性格内向,少言寡语,默默无闻只顾埋头学习但学习成绩也不怎么突出的那种。
记得有一次,当时我正在上高中,中午吃豆角炒肉中毒了。许多学生呕吐,都送到了医院,我也不例外。当时,我并没有多想,也没告诉家长。还是我们同村的看到后,捎信给我父母的。听说我出事后,哥哥骑上摩托驮着父亲就往医院里赶。因为哥哥太着急了,摩托车开的飞快,父亲担心出事,硬把哥哥换了下来。来到医院,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哥哥顾不上这些,一个个病房里找我,直到找到我,看见我无大碍后,他的心才算着了神、落了地。看到父亲和哥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温暖……
哥哥就是我的一个靠山,每当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时,我都会找哥哥商量,让哥哥帮我定夺。当第一次听说哥哥得病时,而且病来的又这么突然,真让我措手不及,犹如晴天霹雳,接受不了。有时我就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安然无恙。哥哥得病后,也一直和病魔作斗争,和病魔较量的痛苦只有哥哥自己知道,也只能他一个人默默承受,我们谁也帮不上忙,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承受。哥哥很坚强,尤其是在我们面前,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他总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成了他的口头禅。有时病痛的时候,他就强忍着,实在忍不住了,就到没人的卧室里趴一会儿,轻声的呻吟几声……
“前方道路500米有拥堵,估计通行时间10分钟”,导航的声音把我胡乱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放慢行车速度,拿出身份证准备过高速出口临时检测点。
出了检测点,大概又开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了医院。按照哥哥发给我的病房床位号,很快找到了哥哥。
看到哥哥又消瘦了一些,脸色发黑,我知道这是好几次用药的原因。见到我,哥哥坐起身来,迎接我。我一把拉住,让他躺好。我办完陪护手续,来到哥哥床前,看着他消瘦发黑的脸庞,再看看挂钩上十几个输液袋,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又有一种生命面对病魔的无助。我询问哥哥病情,病理反应情况,哥哥淡淡的说:“没事。我说不让你来了,但医生不让,说换了新药,担心有反应,出问题,也正赶上你嫂子有事走不开,只能让你来了。”哥哥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点儿埋怨的味道。但我还是看出,我来了,哥哥心里还是高兴的。也许是药物的作用,时间不长,哥哥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守在哥哥床边,我注视着一滴一滴的流动液体,看着哥哥熟睡的样子,希望病魔早一点儿被驱除,还哥哥以前的样子。这样想着,我环顾了一下观察病房里的情况。在这个不大的病房里,住着八位病人,虽然男女不同,岁数不一,但病种基本差不多。
病人们躺在床上,有的半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有的已经安静的睡着了,时不时的鼾声微起;有的半举着手机,刷着抖音或玩着游戏,打发着这无聊的时光……
病人让病魔折腾的难受,守床陪护的心里也有许多说不出的酸楚。陪在亲人身边,看似玩着手机,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输着的液体,又低头看看躺在病床上的亲人,一脸的无奈和无助,因为他不清楚期待的明天会发生什么……
此时,病房的楼道里,不时传来微微的踱步声,那是陪护正陪着病人在楼道里活动,因为疫情,住院部全封闭管理,除了病房,短短的楼道成了唯一能活动的空间。即使吃饭,也只能通过微信在网上预订医院食堂的饭菜。到饭点儿了,医院的送餐车就会把饭菜会送到病房门口。晚上,哥哥在网上订了医院食堂饭菜——三菜一汤,外加四个小馒头。饭菜打回来后,哥哥因为药物反应,没胃口,没有动筷子。我吃的不多剩的不少。哥哥问我:“怎么样,医院的饭菜好吃吗?现在管的严,不让订外卖了,让你赶上了。”我说:“医院的饭菜不能用好吃不好吃来评价,只能说能不能吃,暂时解饿罢了。医院里的饭菜哪怕是山珍海味,我都感觉不好吃,因为没心情。在家里,哪怕是粗茶淡饭也能让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吃出好心情。”哥哥听了,笑而不语。
“今天的液输完了吗?明天能出院吗?”楼道里踱步的病友冲着哥哥问。
“今天输了十几袋了,你看还有好几袋,估计够呛。”哥哥回应道。“你呢,埋管了吗?”哥哥问。
“埋了,还是那样,熬着吧。听说你埋了个港,效果怎么样?多少钱?不行我也弄一个。”病友说。
“是,昨天下午埋了一个港,你看,这不是。安的时候打了局麻,没感觉,总共下来7000多。”哥哥平躺着用手撩开上衣让病友瞧着。
病友凑近看了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然后默默地走开了……
坐在一边的我,听着病友们的聊天,看似聊得很轻描淡写,但认真听,仔细想,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陪护的日子很短暂。在医院里的这两天,我过的昏昏沉沉、晕晕乎乎的。一直在病房里坐着,困了就在床边或椅子上迷瞪一会儿,精神了,就玩会儿手机或是伫立窗前,望着窗外的小树发呆,静静地看着阳光渐渐的变淡变暗,好像期待什么。我的陪护结束了,可哥哥和病魔斗争才刚刚开始,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我总是劝哥哥要看开些,放平心态,顺其自然,走到哪说哪。哥哥也常常用“嗯,知道了,没事”来回应。话虽如此,但当我们真正面对死亡、与病魔战斗时,其心情是何其复杂,意志是何其坚强。
此时,我为哥哥祈祷,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我相信哥哥,相信世间有奇迹,相信好人一生平安。
写于2022年5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