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先生从公安回来,一进家门就告诉我两件事:第一,医生通知他去接种第二针新冠疫苗;第二,孟加拉国首都达卡周边疫情严重,全国封城一周,国际航班暂停运行。
这真是个好消息!虽然接种疫苗后,身体产生抗体,对病毒有很强的预防作用,但是毕竟山高路远,他一个人在疫情严重的地方工作,家里的亲人怎能不牵肠挂肚呢?我自然希望启程的日期越迟越好。
午饭后,先生的一个朋友提议去公安黄山头森林公园散散心。我立刻表示赞同。我虽然一直都想去,但机缘不巧,总是一推再推。这次也因为时间紧,加上晕车,对游山玩水我并没有多大的兴致。我心里向往的是去忠济庙。先生和朋友也都不是热衷于旅游,能把身心完全融入到大自然的人。他们一路上都在聊天,谈论旧时的同学和朋友,谈论子女和生活。
朋友按照手机导航提示,沿着山间公路,直接把车开到了山顶的停车场。刚一下车,就有几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纸签,热情地迎上来,口里说些讨好的赞美之词:“你很有福相啊,很会持家啊。来,抽个签吧。”看岁月在她们容颜上留下的沧桑,虽然明明知道她们的伎俩,我还是当成娱乐抽了一签。或许对她而言是为今天的谋生增加了一点收入,对我来说则是借她吉言,开心一笑。
先生和他的同学,自然不会“上当受骗”。他们转了一圈走回来时,我用胳膊揽住先生的肩膀,把那位妇女的一句话转告他:“有福气的人才能娶到我,没福气的人费尽心思追也追不到的,看来你是个很有福气的男人咯。”讲完,我们四目相对“呵呵”而笑,笑声里包含着多少酸甜苦辣,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然后,我们拾级而上,到忠济庙去。
有位妇女冲着朋友的背影说:“你今年有桃花运。”我们笑得更欢。朋友说:“如果二十几岁时,听说走桃花运可能会春心荡漾,有些激动。现在说走桃花运可不是什么好事,对于中年人来说,安稳和谐的家庭生活比什么都宝贵。”
忠济庙并不大,也没有什么香客。庙的门口没有威武的石狮子,却有两只活泼可爱的小狗,跑进跑出。庙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知客和一位师父。先生和朋友不信佛,在寺庙外聊天看风景,没有进来。信仰和爱好是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事,不能勉强。
“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座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我也明白,佛不在远处,就在心中。真正的修行不是向外求,而是向内求,不只是在山上、在庙里修,更要在社会上、在生活中修。我之所以到寺庙,不过是另一种提起正念的形式。修行初期,必须通过有为法,不断地坚定正信,觉察习气,借事调心。
我虔诚地焚香、跪拜佛菩萨时,心中是清明晴朗的,没有一丝的杂念,甚至没有任何欲望和凡夫的祈愿。我只想专注一念,用心靠近佛。
礼佛完毕,知客示意我从经筒里抽一支签。因为是在佛堂,所以我严肃、虔诚地抽了一支签,请师父讲解。师父又仔细看了我的手相,推算了八字。我一直相信八字和手相上,暗藏着一个人的生命密码,真正的高能可以从中破译出此人今生的命运。
所谓“命运”,是行为的集合,是心灵的轨迹。它不是一成不变的,一切在于心。心变了,人生的轨迹就变了,命运就跟着发生转变。《了凡四训》中的袁黄,年轻时遇到孔先生,给他推算了命数。他亲身验证了其准确性,认为荣辱生死都有定数,就不愿再进取,认命了。后来,栖霞山云谷禅师的一席话让他顿悟。知道人们可以掌握自己的未来,自我“立命”,通过善行自求多福。
师父让我在释迦牟尼和诸位菩萨前烧香,顶礼叩拜。他口中振振有词,一会儿敲一下宝磬,一会儿把燃着的香,从香炉里拔出来,在平安符上比划着。我持一颗恭敬、笃信之心,聆听他求佛菩萨保佑我全家平安、健康、快乐、幸福的话语,心存感激。
虽然,俗世的拖累会阻碍精神上的步伐,但是,我仍然深爱红尘中我的这个身份,爱父母、爱先生、爱孩子、爱姐弟和朋友。尘世中的挚爱,正是检验一个人心灵力度最好的场合。难的不是避世修行,而是肩负着人世间的重负,却依然走在朝圣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