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都拥有一个永不退休的职业

又到了年关,我从幼时的期盼,到现在的麻木。腊月二十六,和老李把农村老家先粗粗打扫了一遍,然后发面,调包子馅。发了粉条,分别焯水红白萝卜丝,剁肉,剁大葱,剁姜丝。再先把大肉在锅里调味,然后和菜混在一起。没有一项工作不是低头完成的。隐隐感觉快一年没有犯病的颈椎蠢蠢欲动,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好好做饭了吧,我自己想。

老李烧火,我一边擀包子皮,一边包包子。头隐隐一抽一抽的疼,胡乱找了一个帽子扣上,继续包包子,好像好一些。刚囫囵包好一笼屉,就感觉胃一阵翻滚,有呕吐的感觉,头这时感觉更疼了。我仰起头,仰视着胡乱包一个个丑陋的包子,只剩下三个时,实在控制不住喉咙不舒服,高高扔下面皮,依着院子的墙壁,猫着腰,稀里哗啦把上午吃的饭,还有干活前以为头痛是感冒吃的感冒冲剂全部吐出来了。我微扬起头,眼前金星闪烁,感觉自己再一低头就会把脑子里的所有东西吐出来。没有办法,我趔趔趄趄的摸回房间,也管不了老李最后把那几个包子咋样弄好,倒头就睡,迷迷糊糊想自己可能是颈椎的老毛病犯了。

稀里糊涂睡了半个小时,感觉不那么难受了,老李拿着一个热腾腾的大包子让我吃,我一闻见肉腥味就感觉自己胃好像又翻滚了,连忙低声无力的让拿远一些。什么胃口都没有,除了对酸辣的冰凉味觉有一些接受一外。现在觉得只有妈妈蒸的凉皮可口,酸辣冰凉又劲道,就想吃一口它。于是,我打开手机,听母亲和几个人在说闲话,就有气无力的问:妈,给我蒸凉皮。听见电话那头母亲先是犹豫说:我饭已经吃了。我就说:那就算了。母亲又连忙说:那你来,我给你做。接着有强调了一句:你过来,我就给你做。

我一骨碌爬起来,感觉自己又好多了。喊老李开车,我要回我家了。还没出门,女儿发微信,问:干啥,妈?我回:找我妈。女儿不屑:好好,赶快去。我心急火燎的赶回家,发现不只母亲在,邻居霞姐也在。而反常的是母亲竟然戴着口罩,母亲可是新冠期间都不好好戴口罩的。

我还没有问原因。霞姐就告诉我。母亲已经咳嗽几天了,这几天不太咳嗽,就是喘的厉害。医生说气管发炎了,所以戴口罩。今天下午的包子都是领居霞姐和红姐帮忙蒸的,而她一直不许告诉我。我听着母亲喘气如从喉咙抽气,一边还颤抖着手把面水倾倒上笼屉,然后僵硬的放入大铁锅,盖上锅盖。坐在我的阴影中一下一下拉着风箱,我感觉封箱每拉一下都顶在我的心上。

母亲今年已经七十一岁了。前一段时间,她因为满七十岁,可以领取国家新增加的几十元老龄补贴,很不好意思让我陪她到银行办了手续。因为她用的手机号是我的身份证办理的,必须用她自己的身份证重新办理,套餐办了十八元的,母亲一直耿耿于怀,一直嘀咕太浪费了。她自己从前八元套餐就很好,为什么不能办理了。直到女儿回家给她恢复八元套餐,她才如释重负,恢复了高兴。狠狠表扬了女儿,因为母亲这次才觉得找我帮忙没有落空。她是轻易不麻烦我们的,即使有事,第一句话永远是为难的问“你现在有事没有”,听到“没事”,才说自己的事情。而我从来只说自己要求,不管母亲的情况,因为一个七十岁的农村老太太,一个当妈的人,不是就应该随时恭候儿女的需要吗?从她成为母亲的那一天起,直到离开人世,“母亲”这个职业永不退休。

其实,我已经理解了现在年轻人不婚不育。因为那一个母亲不是“人生不过百,常怀千岁忧”啊!一个女人一旦成为母亲,不但有了爱的桂冠,也同时戴上了爱的枷锁。没有人要求,期限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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