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过培根的《Of Studies》,也拜读过王先生的译作,此前却从未将两者连起来读过。近日赶促销买了本先生的《英国散文的流变》,正热火朝天地看着——可叹英文水平不高,读一些王先生称“不构成特别困难”的内容也十分吃力,非得仔仔细细查一遍单词才成。
看到第二章文艺复兴时,我轻松了许多;看到培根时,我心里一动;看到《论读书》时,我便笑了。熟悉的名字。当下便细细一字一句对照着读。然,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翻译其难不在于看懂原文,而在于表述。我忝在英专,偶尔也自觉英语较常人为好,只是每每写出自己的母语,却颇有些羞于见人,也没正经译过什么文章,只偶尔做个谈兵的赵括,拍桌大批某某人狗屁不通罢了。王先生的文字却不同,毫无穿凿附会,生搬硬套,读下来流畅得很,让我想起奈达提出的“动态对等”理论。
我是个浅薄的人,浅薄的人面对大道理,有自己的一套解释。我对那本该十分深刻的理论的解释便为:汤姆读原文什么感觉,我张三读译文就什么感觉。不拘于文字,也不脱离其根本。我读译文,边读,心里边想着:“达意,太达意了!我看原文时脑内的模糊想法,竟被这段译文给彻彻底底表达了出来,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功底!”
They perfect nature, and are perfected by experience.
读书补天然之不足,经验又补读书之不足。
常人来译,莫不把nature译为“本性”“性格”“脾性”等,不免流于生硬,盖拘泥于中英对照之故,而王先生这一“天然”,有着“天然去雕饰”的特质,读来琅琅上口,合乎国人习性,这是母语造诣深的体现。由于时代原因,我们现在不可能有这样的造诣,但仍应以其为志,不可安于小成。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