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型人格障碍是一种以过分感情用事或夸张言行以吸引他人注意为主要特点的人格障碍,这种患者会觉得自己时刻站在无形的舞台上,下面有许多观众,所以一刻都不能停止表演。
在《人民的名义》中,高育良书记在汉东的官场中是一员难得的儒将,他气质儒雅、风度翩翩,清正廉洁,且理论功底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高育良书记爱惜自己的名声都如同鸟儿爱惜羽毛一样,在官场和生活中他都有着强烈的唯美主义倾向。
然而,当最后的谜底揭开,再审视其言谈举止,才发现他不过是个好演员,把生活和官场当作虚拟舞台,沉迷其中,且被自己的演技深深征服。
01
高育良书记把自己的家布置的古典而优雅,雕花屏风、红灯笼灯饰、红木书架等共同营造出浓厚的文化气息。他也没有“学外语”的业余爱好,闲暇时喜欢种花养草,习写书法。
遇到烦恼了,他则像陶渊明那样躬耕,在后花园锄地。
那一刻,他的心底也许充斥着“久在樊笼中,复得返自然”的本性回归需求。当他偶尔抬眼看远方,不知是否看到了悠远的“南山”?
对于爱情,透过育良书记的视角,祁同伟与高小琴之间不过是基于利益的苟合。所以,在众人风传高小琴是他的侄女、他是高小琴的靠山之时,他才一再撇清,不愿给这位事实上的大姨子提供保护伞,因为他内心鄙薄着他们的情感。
对于自己为什么娶了高小琴的妹妹高小凤,他对侯亮平的解释是,虽然高小凤年轻貌美,但吸引他的并不是这些流于表面的肤浅的东西,而是因为高小凤熟悉万历十五年的历史,对于诸子百家也有独到的见解,他们有着共同的爱好。
其实,吴老师才是明史专家,育良书记对万历十五年历史的热爱也来自于吴老师的引导。
在中国古代,为了科举而皓首穷经的书生们,如果有美人在旁红袖添香,悬梁刺股攻读诗书的夜晚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漫长。
育良书记自认为是学富五车的书生,自当有佳人红袖添香。而这添香的佳人,需是豆蔻年华,才能让人赏心悦目。
而吴老师,老了。
育良书记的生活透露着一种纠结:尚想高尘,清高自许,却又如凡夫俗子一般,被皮相所惑。
02
高育良书记进入官场之始,他的“书生意气”还很重,用陈岩石的话说,“高育良刚从大学出来的时候,跟过我,他当时就说过,把权力转变为财富的人,那是贪官,我要的是用权力去改变一个人,甚至改变一个时代。”
他厌恶赵瑞龙的狐假虎威和肆无忌惮,面对其威胁,傲然拂袖而去;他看不上祁同伟那难看的吃相,对山水庄园敬而远之;对侯亮平的恪尽职守,他感到欣慰。
赵瑞龙曾经多次想拉他下水,可即使面对自己喜欢的张大千的画,能够细细观赏一番,他便心满意足。
在任职吕州市市委书记期间,育良书记曾拒绝赵瑞龙的美食城投资。虽然,最后他还是同意了,美食城在他的任期内建成,对月牙湖造成了严重污染。但按照育良书记的理解,达康书记的被调走与自己进了省常委和此事并无瓜葛,同意建美食城不过是囿于当时的眼界。
育良书记为官的底线在那时就出现了松动,而之后赵瑞龙又通过高小凤彻底击穿了他的底线。
从高小凤开始,育良书记早已身不由己。可当价值观一次次被撕裂的时候,面对观众,他仍然执拗地宣称:“我有我自己做人的底线,这是我不同于祁同伟他们的。”
03
育良书记很注重维护自己在外人眼中的形象,对于生活中每个角色,他扮演的都很到位。
对待那些学生们,他不忘为师的本分,不但提携而且为他们指点迷津,不时修正他们的前进方向。虽然不耻于祁同伟的墙头草行径,可当祁同伟为了能当副省长而频频向达康书记示好时,他还是客观地指出祁同伟与李达康之间的差距:祁同伟没有留在大风厂矛盾激化的现场,在老百姓面前,该有的责任感以及承担能力比不上李达康。在祁同伟急于向沙瑞金书记递投名状的时候,又劝说他以静制动。
育良书记原本是省委书记的人选,可当沙瑞金空降而来,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调整了心情,摆正自己的位置,配合沙书记的工作。
在汉东官场,陈岩石的耿直常让人发怵,就连深受陈家恩惠的祁同伟都对他敬而远之。可育良书记始终和陈老维持着一种亲密的关系,可以一起喝茶,聊聊怎么伺弄花草。
可育良书记没有展示出来的硬币的另一面是什么呢?
侯亮平拿出了高育良与高小凤的三张合影,底牌亮出来后,他对侯亮平说:“反贪反腐,精忠报国这是应当做到的,可是不懂得变通、情商低,就会像岳飞相同死于莫须有。”把岳飞之死归结为情商低,劝其离开汉东。在祁同伟行将落网时,义正言辞的请求将其击毙。
在丁义珍已潜逃的十万火急火急时刻,他不是立即部署追捕,而是主动向刚上任的沙瑞金汇报,并提出“我准备组织全省的政法干部,认真学习你的这个讲话”。处事圆滑,不授人以柄,然而贻误了战机。
也只有对真正具有浩然正气的陈老,因为没有利害关系,才留了那么几分真心,并在其面前留存了几分羞耻心。
04
命运的转轮一旦逆转,便再也停不下来。
一旦登台,不到剧终,高育良便无法中途终止自己的演出。
他对自己的人设一向是正气凛然,胸怀天下,正如祁同伟对侯亮平所说:“我们老师,要的是接近极限的权力,要的是一片江山。”
他曾经以天下为己任,有过远大的政治抱负,想运用手中的权力创造一个政清人和的新世界。
当对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和贪污腐化司空见惯之后,他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仍在用特有的方式“坚守”,却不知道已然被裹挟和同化。
身披的衣服内里已经布满了虱子,而他,披着这件华丽的外衣,一直坚持到大幕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