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古丽少有的参加了集体活动,学院足球赛正在紧张的进行着,比特在场上冲锋陷阵,两块大胸肌一颤一颤,远不如鹤的动作优雅。我们专业向来不擅长于团队运动,急得阿依古丽紧紧攥住拳头,嘟嘟囔囔怎么能这么踢,怎么能这么踢!我发现阿依古丽的表情比足球赛精彩多了,便一直在看着这个神奇的新疆女子,我还在出着神,“啪”,肩膀被拍了一下。我下意识朝相反的方向看去,果然,喜喜的眼睛弯成月牙,在看着我。
“出去走走?”喜喜问。
“当然!”我立刻站了起来。
喜喜把手伸给了我,我牵起她的手,放到大衣口袋里。
阿依古丽好像被我们干扰到了,回头一脸怀疑地看着我们,我抱歉地向她笑笑。
没什么特别的交流,我们就像约定好一样,走到了海河边上。
“最近怎么样?”喜喜问。
“还是那样,熊室友还在追火箭少女,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比特室友还在跟异地女友吵架,鹤室友工作也快有着落了,但我觉得他还是要出国。”我没有看喜喜,好像在对路说。
“唉!这不和上周一模一样嘛。你读过《失乐园》吗?”
“高中一个暗恋过的女孩子读过,后来我听说那是中老年性爱指南,也去读了一读。”
喜喜在我的口袋里掐我的手。“女主,好像是叫凛子吧,厌倦了日复一日的生活和安分守己的老公,选择出轨,后来觉得这种生活一眼可以看到头,选择了和久木在性爱中自杀,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而没有什么遗憾了。”
“最后还不是被法医锯开了?”
喜喜又掐了我一次,视线看向河面。天气虽冷,但是河面没有结冰,天气不算好,灰蓝色的天空或者灰蓝色的河面使空气都是灰蓝色的,一只不知什么名字的大鸟在河对岸的枯枝上瑟瑟发抖。“在不留遗憾中自杀,我反而觉得对他们来说,那是很好的一个归宿。”
“你会不会也有过这种想法?”
“胡说!”喜喜突然大喊。
喜喜拽着我向前走去,一个正在健走锻炼的阿姨盯着我们,擦肩而过后,她又转过头来看我们。
“哎,你说你的室友会不会有这种想法?”喜喜问。
“我觉得不会,他太容易满足了,火箭少女的每个视频他都看好几遍,游戏有一点点的进步就欢呼雀跃。自杀的人,都是比较复杂的吧。”
喜喜挽了一下头发,带着我离开河边,来到了马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辆消防车尖叫着冲了过去,喜喜说:“快走!”我们一起跑到了旁边一座大桥的最高点,西面的天空,被火光映的就像挤破了的橙子,在这灰蓝色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
“为什么我们总是会遇到这些事情?”
“相克吧”我答到。
喜喜抬头白了我一眼,火光渐渐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万家的灯火,我们选择避开炫目的霓虹灯,在小巷子游荡。和喜喜漫无目的地游荡,好像成了我俩约会一个必不可少的事情,喜喜不喜欢坐车,两条细细的腿好像能一直走下去,我时常感叹这小姑娘不会觉得累吗,一边又像个苦行僧一样只好跟上。自从认识喜喜,跟她走过了好多地方,发现周围竟然有这么多在我俩看来有趣的地方:上世纪国营纺织厂的宿舍、小卖部的铁皮招牌、卖水果刨冰的小餐车、藏在居民楼里的理发店……周围民房上,一群小猫安静的趴着,眼睛眯成一条缝,如果说要我想象什么是安逸的生活,我想也就是这样吧:一把躺椅,几盆花,一碟子瓜子和几只懒猫。
喜喜悄悄地拉了一下我:对我说:“知道吗,我喜欢猫。”
“为什么?”
“因为猫这东西,只有你俩都孤独时,它才会来找你。”
“狗呢?”
“狗不行,狗时时刻刻黏着你。”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天已经完全的黑了,我们顺路买了水果、小点心、麻辣田螺、章鱼小丸子,甚至还有大饼夹一切,喜喜就是喜欢看到什么都买一点尝尝。
“接下来去哪?”喜喜扭过头来问抱着一堆吃的的我。
“都行。”
“那走吧,带身份证了吗?”
酒店里,喜喜刚洗完澡,头发还未干,披散在脖子上,她坐在床上披着浴巾吃小西红柿,嘴巴被染的红红的,很像第一次我见到她时。
“知道吗,比特前几天好像又一晚没睡。”我放下一直在手里转来转去的遥控器,对喜喜说。
“还在跟女朋友闹?”
“都闹了四年了,但我感觉这次可能是真的了。”
“唉。”
“叹什么气?”
“不知道,就是想唉。”喜喜看着综艺,我惊奇地发现她能将小西红柿精准地扔到嘴巴里。“与其纠缠不清,不如快刀乱麻。这一点,我觉得你和你前女友做的很对。”
“或许他还觉得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结束了太可惜了吧。”
“今天看我们的女孩子是谁?”
“新疆那个?阿依古丽,一个神奇的女子。”
“哪里神奇?”
“也许是西域特点吧,反正我觉得她总是神出鬼没,不止一次在晚上遇到她,心事很重。新疆喀什的。”
“我喜欢新疆女孩子的大眼睛。”
“你是男女通吃啊。”
喜喜白了我一眼,“我一直喜欢和有趣的人做朋友,但是这种事情又可遇不可求。”
“怎么说?”
“就像我的室友,一个是典型的白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米七二,男朋友几乎一周换一个。”
“这样的人还无趣?”
“这样的人不容易接近,不容易接近的人,都不怎么有趣。”喜喜把一个小西红柿抛的高高,精准地落到了嘴里。
“真有两下子。”我惊叹到。
“你的室友呢?”
“熊最近好像找到女朋友了。”
“不会吧。”喜喜一脸吃惊。
“好像是探探上约到的,邻校大一,熊对这事可是三缄其口,但又通宵达旦地问我们一些该送什么礼物啦,约会怎么办啦之类的问题。”
“你们能帮上忙?”
“比特很热心。”
“你看看人家都能找到女朋友,你看看你。”
“你不也是吗?”我反问。
喜喜不再说话,我摸着她光滑的大腿,我们又抱在了一起。
“开灯关灯?”我问。
“开床头灯吧,我想再多看看你。”
性交结束后,喜喜还是丝毫没有困意,披着我的牛仔外套,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盒烟,熟练的动作,便开始吞云吐雾。
“这个场景,我觉得像是你睡了我。”我趴在床上说。
“本来就是,”喜喜摆摆烟,“不介意吧?”
“不介意,只是很吃惊你还抽烟。”
喜喜咳嗽了两声,“不常抽,白富美教我的。”
“这你都学?”
“想想会了也没有什么坏处吧。”喜喜看着窗外,“抽烟、约炮,我能像艾薇儿那样吗,但我是个好女孩。”
我一阵沉默,“多说无益,也许我不该给你说这个,但我觉得有的事情,还是得逆着性子来。”
喜喜扔掉烟头,起身,牛仔外套从她身上滑下,就这么一丝不挂的向我走来。我起身接住她,她快速滑进被子里。
“抱着我睡觉。”她说。
“好的。”
一夜未归,也没有收到什么信息,突然我觉得很释怀,也许某一天我从这里消失掉也不会有什么人刻意注意到。我为此并没有感到很惆怅,反而一股轻松感浑身自在。
喜喜已经出门了,有个面试必须要参加,昨天来老校区就是为了面试,我收拾好东西,发现了喜喜留下的纸条:直接退房即可,面试结束回新校区。我看了几遍,确认喜喜今天不会出现,把纸条揉一揉扔进了垃圾桶。
喜喜昨晚说,她父母还是想让她回广州工作的,甚至已经开始安排未来的路子。“不能说好不好吧,”喜喜说,“虽然看起来好像很古板很老套,但又确实是一条路。工作,认识同事,恋爱结婚生孩子,总归是要这样的,但又有点不甘心。”
我把房间退掉,买了一盒杨梅,打算去图书馆看一天书打发时间,毕业设计已经到了改格式阶段,无需太费心。
我回到学校,在图书馆里找到个安静的位置,继续看司汤达的《红与黑》,我不喜欢于连,对他的每个女友都感到惋惜。肚子渐渐在提醒我时间不早了,喜喜果然再没有出现。我约鹤在餐厅见面,晚上打算帮他赶一下毕设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