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关于小阳的故事:
“我们应该可以算是青梅竹马吧,嗯,可以的。我看过他的大鼻涕泡,他看过我和别人打架;我看过他的侧空翻,他也看过我在领操台上哭的不能自己。总之,就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小剪影吧。
小时候的我呀,淘的哟,女孩子玩的我玩,男孩子玩的我也拿手,男孩子不玩的,没错,我还是敢冲在前面。
但是,那时候的他其实还是一个“女孩子”,有点什么事情就哭哭啼啼,啧啧,我是最看不上这种人的了。也许是他的妈妈意识到了这一点,把他送去学武术,还别说,他的男子汉气概渐渐地就有了。看着他在台上耍着厉害的空翻,我心里想啊,哎呦,原来的小娘子也算有两把刷子。
后来我们被分到了一个班级,坐同桌。这时的他已经喜欢上了我。据他后来说,喜欢我,是因为在坐公交车的时候,看见我给一个小同学让了座,觉得我很善良。
有一个场景,让我总是难以忘怀。
夕阳西下,他靠着窗坐在最后一排,身为同桌的我望向他,想同他讲话。想说的话没讲出来,却说:“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见了我。”他也望向我,颇有些无奈地说:“可是你的眼睛太小了,我在你的眼睛里,看不见我。”
之后,还有多少次呢?像这样的对话,我记不得了,但是很清晰地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子。
他那时写纸条问我,你为什么不留长发?我说,我喜欢。短头发很方便。
但是现在,你看看我,一头黑长直,即使夏天的时候天那么热,也坚持留着,执念罢了。
再后来,我们分开了。上学嘛,分开很正常。其间我的日记本被妈妈发现了。无奈,我撕毁了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随着记忆的撕毁,我们好像也失去了联系。”
“这不,前几天他加上我了。我们又有了联系,可是好像因为许久不见,竟生份了些。”
易心问“你想过以后么?”
小阳说“什么以后?我们才15岁。”
微风吹动着凌乱的发丝,这一刻竟意外的宁静。思绪也随着飘远。什么是以后呢?多远的范围呢?是啊,我们才15岁,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经历,还有好多场考试要应对,可是,关于我们最在乎的那个人,他在所谓的“以后”里,还存在着么?
易心沉默。她想听小阳的故事,是因为冥冥之中,她总觉得,命运这个东西呵,像个爱调皮的小孩子,当你拿恶作剧的态度去对待时,却意外的发现,真相会刺痛你,惊醒你,让你无所盾形,无法逃避。
易心终于肯直面自己,去回答小阳的问题:“小阳。我知道,我喜欢他。可是我从来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唯一的一次回复还是英语,我没看懂。我说我喜欢他,他说我幼稚。他是天之娇子,几乎每次都能考第一,可是我不是。我学习这么差,和他云泥之别,我甚至觉得喜欢他,都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喜欢这个词就玷污了他。我自卑,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我怕去找他,他会嫌我龌龊,所以我不敢。”
易心打心眼里觉着,自己就像严逸成的提线木偶。他不动,木偶就不动。而他只要稍动手指,整个木偶就可以演出一台戏。喜乐悲欢,全系于他一人之身。
小阳有些心疼,也有些气愤“不是的,你那么好,为什么要自卑呢?”
“可是小阳,我有什么好骄傲的呢?从小到大,一直假装独立懂事,我不敢怯懦,不敢淘气,生怕一个不懂事,爸妈就要离婚。可是我也需要依靠啊,也有害怕的时候,却要自己忍着,你觉得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有自信呢?”
易心太清楚了,这种自卑是骨子里的。她想改可是改不掉!就像需要有攀爬支撑的藤本植物,一旦失去依靠,只能伏在地上,懦弱胆小,自己都看不起的自己,有什么信心去相信严逸成会在意她?
晚上放学的时候,易心出校门就直接打车走了。强迫自己不去看路边是否有他的身影,强迫自己按下心里那微弱的小希冀,你不配,他不会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