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凡是省城的老师，人长得帅气，娶个媳妇也温柔漂亮。媳妇是大学同学，也是县城的公务员。两口子县里全款买了小楼，也算是家庭美满，按理来说，张一凡也应该知足。
可让他心怀芥蒂的是，老丈人和那个没结婚的小舅子。
老丈人是农村务农的，没什么文化，前一阵，经常在他面前念叨：到时候你小舅子结婚，你这个当姐夫的，得多帮衬啊！到时候，他要是找个对象，要是盖房子的话，你多伸伸手啊！
本来是一句酒桌上的喝酒话，张一凡当心思了。
张一凡是个极其抠门儿的人，平时对同事朋友一毛不拔。但，他也是个讲信用的人，说到哪里做到哪里。
那天酒桌上，他竟然借着酒劲，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老丈人。
可家里现钱倒是有，都在股票里套着呢！手里就有个一万两万的活钱，准备随时给孩子补课用的。
张一凡做事总有规划。心里总是不是心思，万一小舅子来借钱，自己不借不是那么回事，借吧，打乱了自己的生活品质。
张一凡虽然以前也是农村出身，也是家贫，可从小锻炼，万事不求人。
所以，张一凡总是怕小舅子和老丈人上门。
自从那以后，张一凡也很少去老丈人家。
元旦，农村杀猪。老丈人来电话，让张一凡一家三口去吃猪肉，正好帮小舅子把把关，说小舅子相了个对象。
张一凡一听，明摆着，这是开始准备张罗钱了！于是，借故单位白天有事，晚上才有时间，就不去了！
老丈人家在郊区农村，媳妇和孩子开车去了。
没想到，小舅子晚上开车，来张一凡单位来找他：姐夫，等你下班，咱们一家人一起吃！
张一凡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心不甘地去赴鸿门宴。
酒桌上，烟雾腾腾，老丈人喝得满脸通红：俺这辈子知足，一凡出息！孝敬，也算是半个儿了，我老儿子也马上要结婚了。今后一家人日子越来越……
小舅子借机敬了一杯酒：姐夫，以后我结婚啥都不懂，你多操心啊！
操心？不就是借钱吗！张一凡嘴上不说，心里不爽，脸上满脸迎合：一定，一定！都是一家人。
吃完饭回来，满脸不高兴。媳妇问咋了。
张一凡性格内向：还不是为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毕竟自己是个文化人儿。
晚上回家，张一凡趴在桌子上写起了什么。
媳妇要看，他死活不让看，塞进了书桌。
半个月后，张一凡单位组织郊游，开车出去。
由于，张一凡头一天晚上打麻将打得很晚，开车睡着了，出了车祸。肋骨折了两根儿，大腿需要手术，脑袋脑震荡。
媳妇赶到医院，交了押金。可是自己家的大钱还在股票里套着呢。
医生来催手术，交钱。两口子正着急呢！
要不，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媳妇瞅着一凡。
别……张一凡怕搭人情，以后还得还。
这时候，只见小舅子拉着老丈人，火冲冲地进来了。
一进门：咋了，我的儿啊！碰坏了没有！快去，找大夫交钱！小舅子赶紧去找大夫。
老丈人搂着张一凡：我的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咋活啊！
张一凡度过了难关。出院回家。
媳妇几天没和自己说话。
张一凡感觉不是心思，趴在桌子上，把那张纸找了出来，揉烂了，扔进了纸篓。
看媳妇睡着了，他还不放心，偷偷进厨房，把那张纸张烧成了灰烬。
过几天是老丈人的生日，张一凡开始主动张罗给老丈人买生日蛋糕。
媳妇奇怪：怎么这回这么热情？
媳妇，我也是从小没爸没妈的人，从小自私惯了！做事从来不为别人考虑，就考虑自己的小九九！
经过这回，我看出来了……媳妇，我对不起你家！我还写了……
媳妇堵住了张一凡的嘴：别说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张一凡的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了媳妇的头发上。
要说，张一凡写的什么，就是写的字据，想到万一小舅子管自己借钱。他怎么也得让对方写过借条啊。亲戚归亲戚，自己挣钱也不易啊！
张一凡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老丈人和小舅子都是农民，一辈子种地攒不了几个钱，再说小舅子马上要结婚了。
好几十万，犇都没打一下。就给自己交了住院费。
可自己，人家还没说管自己借钱，自己就写好了借条！自己从小没父亲，当老丈人冲进病房：我的儿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自己心里从来没有把他当过父亲啊！
张一凡眼泪噼噼啪啪地，砸在了枕巾上。媳妇翻过身，搂着他：别哭了，不都是一家人吗！
媳妇，不是，我还写了……
别说了……不都过去了吗！
亏我还是个人民教师！张一凡像个孩子似的，趴在媳妇怀里哭得瑟瑟发抖：媳妇，我从小就独惯了！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