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同学集会主要是江浙沪一带的,因为集会的地点在昆山。原本以为我们的同学大多在武汉,在广东,这一块能有十个人就不错了。没想到,拐弯抹角,顺藤摸瓜,一下子串起近二十个。
最后敲定能去的也就七八个。大家人到中年,难免有各种琐事牵绊,虽然念念叨叨同学情不减,大多只能仰望苍天,叹声遗憾。
说是麻城同学聚会,但经过20多年的浣洗沉浮,揉搓打磨,他们多数都已在外面落了户生了根,不再是麻城人。
也许大家的人生都还顺遂,岁月那把尖刀只是用刀背轻轻地磳了一下,闪起一点轻微的寒光,便被收进了套子,大家的容颜还执拗地呈现出当初的样子。
年华似水流,岁月不曾回头,可总归有故人在河的两岸逗留,抿一口酒,捂着一腔心事,醉得稀里糊涂。
当同学们一一露面,握着的分明还是故人的手,残留着过去的温柔。
在某个恍惚的刹那,我以为时光从不曾远走。直到一开口,才发觉物事早已年年休,我丢着的丑,已经摊在桌子上,无力回收。
同学们说的都是普通话,娴熟得让我牙颤。才离开家乡二十来年,鬓毛未衰,而乡音已改。如今,想要让他们讲麻城话,他们感觉很别扭。往往说上一会,不知谁无意识地一带,又拐进普通话的漩涡。
而他们的小孩,听麻城话已然像听天书了。他们这一代遇上重大的节气,还会回老家一趟。那里还有些亲戚,或者一栋老屋,还可以堂堂正正地说回到故乡。而到下一代,下下一代,他们再若有机会到麻城,该又会以何种身份,心里是否会有一种情愫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