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鱼香的面前念念叨叨，“社区有免费教画牡丹的，你去学学呗，退休也算找个事干”。
鱼香莫名其妙，正闲扯群里晒的美食呢，咋就跳到学画画了？“爸”，鱼香狎昵地看向父亲，“妈让你去社区学画牡丹呢”。
父亲咧咧嘴角，“我老了，只会拿筷子”，飞一眼母亲，倒是学会鱼香传话，“还是你妈厉害，拿毛笔的手”，父亲扭捏地比一个兰花指，一下子逗笑了母亲。
不过，母亲很快正色，“机会难得”，说着坐到鱼香近旁促膝谈心，“我退休那会儿，哪有这么好的机会，白白瞎过二十年，毛笔字一笔不进全丢光了”，母亲仿佛逮住一只傻兔子似的，没完没了地热络，“你明天一定去社区问问啊”。
看父亲仰着头摸下颌的短胡茬，母亲竟然不满起来，“一天见的光知道打牌，咱社区开办老年大学班也没听你提过”。
父亲一愣，是有这么回事来着。再看鱼香头顶飘的一层白发，顿时醒悟，原来不光是自己老了，孩子们也开始退休加入老人行列了。
略一思索，父亲变得像母亲一样滔滔不绝，“老年活动中心除去棋牌室，还有会展室，时不时有各种各样的讲座、培训、沙龙……”。
母亲插不上话，更不高兴了，索性起身扭晃着腰抗议。
“你去社区看看”，父亲终于打住话头，看看母亲，知道母亲烦了，咽了口口水，仍然忍不住又叮嘱一句，“明天一早就去啊”。
鱼香撩一下发帘，咬咬嘴唇，心虚地偷瞄一眼母亲父亲，发现俩人的眼神赤裸裸的激动，只好唯唯诺诺地“嗯”一声，“罢了”，鱼香仿佛英勇就义一般使劲一拍自己大腿，立刻起身，“我现在就去”，逃一样溜了。
屋里，父亲母亲仍继续。
“你说”，父亲突然看向母亲，“我报个戏班学咋样”。
母亲愣住，突地笑弯了腰，“五音不全也行？”
“《朝阳沟》我唱得通美哩”，父亲不以为然，“前腿弓，那个后腿蹬……”。
窗外飘出的不仅是饭香，还有父亲不服气的洋腔。
生活不止是柴米油盐，再老都应有逐梦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