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那些花儿·朴树

第一场雪。我在窗边,看细细密密的雪花,一层一层堆砌。

曾经看过一遍文章,有人说,在第一场雪的时候诚心许一个愿望,那么你就可以梦想成真的。

那时候的我,在奋斗我的高四,每天骑车横冲直撞在那座南方的小城,很多年见不到下雪的小城,却并不因此而温暖些许。我没办法对着第一片飞扬的雪花许下卑微的愿望,只好在雨夹雪的凛冽中哆嗦着前行。

我希望我可以看一场完整的雪,许一个好好的愿望,过简单幸福的日子,没有对于未来的恐惧,没有对于过往的懊悔。

就像现在,听自己喜欢的音乐,看一场安静的雪景。

这样的时光,流淌在生命中,所过之处,每一个细胞都是鲜活的。

宁静的思考中,曾经有过的愿望一点一点浮现出来,像窗外那些轻舞飞扬的雪花,层层覆盖此刻的时光。

小学一年级,我希望某一天,天上可以飞来神仙把我接走,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再见到那些讨厌的小孩子,谁让他们老是欺负我呢?

小学三年级,我希望长大了可以做个老师,我不打我的学生,不骂他们,不歧视成绩不好的,不要留那么厚一堆家庭作业,做个真正负责任的好老师。

小学六年级,我希望将来可以做一个伟大的作家,等我死了以后,我的文章也可以印在教科书上,然后我的名字后面也可以加上诸如作家、思想家等一系列相当有分量的名词。

初中二年级,我希望我可以一直好好奋斗,等我有钱了,就可以给自己建一所紫色的房子,房子的四周要种满各色的鲜花,我就养养花写写字,一辈子就过去啦。

初中三年级,我希望我可以考上重点高中,再考上重点大学,再读研读博,做一个争气的女儿。

高一,我希望快快到高二分班,这样我就可以告别物理告别数学,开开心心地码我喜欢的字,看它们组合成一篇篇煽情的感伤的文章。

高二,我坐在理科实验班,希望我可以顺利拿下下一次,下下次的数学物理化学测验,这样老师对我翻白眼的频率至少可以降低十个百分点了。然后我才可以在小小的间隙里面继续构思我将来想要拥有的属于自己的花店和书店了。

高三,我希望我可以考上对外汉语专业,可以接着看到汉字,可以成为老师,可以不再学烦恼的理科了。

高四,我只是希望考上一所好大学,无论它在哪里,无论是什么专业。

大一,我慢慢习惯安静做数学的日子,希望自己考得好一点,可以争取到奖学金。

大二,我希望喜欢的那个男生可以小小地给我一点注意,可惜我的暗恋无疾而终。

大三,准备考研,和大老婆、小白、默默,还有小羊羊,我希望我们都能考上梦想的学校。

大四,第一次考研惨痛失败,毕业迫在眉睫,我希望即使有一天老去,我们还是好朋友,不会在岁月流逝中遗忘彼此。

再然后,在陌生的城市,读书,工作,生活,回忆有时很近,有时太远。

……

时间总是马不停蹄地前行着,那些曾经的愿望如同一朵一朵花儿盛放过,装点走过的路,幼稚的功利的单纯的俗套的,偶尔回忆,才知道自己偏离了最初的人生梦想已经很远很远了。

总有些东西会在生命中黯然,总有些梦想在岁月中淡去,总有些失落,总有些追悔,可是路一直往前延伸,我不知道这一刻的梦想,会维持到哪一个下一刻。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会继续走下去,珍藏那些花儿般的梦想,等到老去的某一刻,再来回顾过往,为它们流下真诚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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