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好几年前，我刚从学校毕业，为了生活费，做起了家教工作。

这个工作看似是与孩子相处，其实也让我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家庭。日子久了，接触的学生多了，你就会发现孩子的性格多半都受原生家庭的影响，特别是心理上。

有个女生，我刚教她的时候，才两年级，腼腆害羞，不爱说话。每次犯错偷懒，严肃批评她的时候，总是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半天也不言语，这种无法沟通的学生，最让我头疼。后来观察她久了，也知晓她的性格。我也变换沟通方式，跟她聊天：“学习是学生的责任，就像大人，工作是他们的责任，你若不学习，长大以后没知识怎么办？”她突然抬起头，天真地看着我说:“老师，我妈妈说了，女孩子学习不好，长大嫁个有钱老公就可以了。我不想学习，太累了，长大找个有钱老公不就行了！”看着孩子的回答，我哭笑不得。小小年纪，就想着去攀附别人，而且这是她母亲教的。但我没有责骂孩子，只是悄悄告知她不能当着别的小朋友说，要不然别人会笑话她。她不明白，诧异地看着我，然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后来接触到她的母亲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孩各种不当言论与行为，其实受父母影响很大。她父亲总是出去约会，出轨也成了家常便饭。这种事怎能瞒得了她妈妈。她妈妈当着女儿的面跟我诉苦，说她是如何闹的，如何求她丈夫的，可是男人依旧表面答应，背地里照样玩自己的。我注意观察孩子的反应，她有些尴尬，却又习以为常。那复杂的表情，我多少能知晓孩子其实是要面子的，于是总催促妈妈快点回家。

有一阵子没见她妈妈来接孩子，都是孩子父亲来接。孩子似乎没处诉说心事，偷偷问我:“老师，能不能不要告诉爸爸妈妈我表现不好？”我拍拍她背，也假装小声问她为什么？她凑到我耳边:“爸爸妈妈打架了，妈妈生病了躺在床上好几天，不吃不喝的。我怕她知道我不好好学习，又开始打我了。”我突然有些心疼孩子，看着她，点点头:“知道了，但是你要尽力做到认真，那老师保证不告诉你的妈妈。”第二天见到孩子，看着她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这是谁弄的？”孩子红着眼眶，告诉我:“妈妈打的，说我不听话。”我看着她，心里不是滋味，可又不知道说什么。那时我还不是个母亲，也没办法理解孩子。现在想来，那孩子跟我说这些，是需要别人给予她一点点温暖吧。她一定渴望父母能给她正常的关爱吧。

有次周末，她故意留到最后，跟我聊天。告诉我她的妈妈经常与爸爸吵架，有时候她都没办法睡觉，会很害怕。她说她其实听到父母的争吵声，他们摔东西，互相谩骂，但是她总是假装睡觉。有一次她父母吵完架，妈妈就失踪了一晚，第二天还带另一个叔叔回家，爸爸打了妈妈，后来爸爸还打了自己。从那次以后，妈妈就身体不舒服了。原来她的妈妈为了报复丈夫的背叛，同样也做了出轨之事，这可恼怒她的爸爸。被丈夫打后一连几天卧床不起，她既觉得羞耻，又觉得后悔。孩子说妈妈总念叨要死，爸爸带她去看医生，说她精神不好。我估摸她母亲是不是心理出现了问题？第二年见到她妈妈，这个女人突然变了，说话总是絮絮叨叨，没有条理，看着眼神也很空洞，似乎是变了一个人。

我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位母亲的行为。既然婚姻这般不堪，为什么不离婚？既然丈夫反复出轨，为什么她还要容忍，还要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来报复对方？我觉得她太愚蠢了！她依靠男人，用一种歇斯底里的方式去挽留丈夫，却也伤害了孩子。看那女孩的眼神，她总是不快乐。在孩子未来的人生中，这种原生家庭的伤害就像烙印，去不掉，也忘不掉。

当婚姻破碎，没办法复合，作为女性，弱势群体，应该及时止损。这位母亲完全可以用和平的方式去解决，做不到，也可以寻求法律帮助，争取自己最大的权益。她年轻，能自己工作，养活自己不成问题。一段婚姻却把她自己给沦陷了，为了一个男人，彻底失去自我。

多年后，我偶遇了这位妈妈，她看起来很憔悴，我记得她那时家里开店也是老板娘，经济条件也不差。如今也在做服务生，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或者她离婚了？看得出她见我有些尴尬，在躲闪。为了不让她难受，我拉着朋友去别家吃饭。可我心里有种莫名的难过，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她女儿天真的笑脸，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