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走后,不多久收到了陈西欧的短信:奖学金到手,可以来敲诈我了。
大学美女虽多,但是西欧很有良心,从没忘记老朋友。他会以这样群发的方式,发给我和豆豆还有其他一些在这个城市上大学的高中好友,我们找个合适的时间就会聚一聚。
我等着他们确定好时间再给我答复,端着水盆去水房洗衣服,手刚弄湿电话就来了,大米帮我把手机递到耳边,我擦着手接了过来。
“你们行动够快的啊,这么快就订好时间了?”
“什么行动?什么时间?”电话那头传来认知的声音,我这才把手机拿到眼前看,发现弄错了。
“哦,认知,有事吗?”
“清涵,你有空吗?”
“怎么了?”
“谢谢你借给我ID卡,晚上请你吃饭吧,顺便还你卡。”听得出对面的男孩故意找借口的难为情。
“不用了,多大个事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拿就好。”我推辞着。
“我还有其他事。不耽误你太长时间,聊聊天吧。”执拗地坚持着。
我不忍拒绝,现在才下午四点半,如果我说吃了晚饭显然时间点不对,我赴约。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的变得欢快了,“我五点半在你宿舍楼下等你。”
虽然我是一个有拖延症的人,但我不想让别人等,让无关人等。收拾妥当后,我提前十分钟下楼。
我走上前去,问正低头看手机的苑认知,“等了多久了?不是说五点半吗?”
“刚刚把高中同学送去车站回来,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直接来你宿舍楼下等着了,没多久。你怎么也提前下楼了?”眼前的这个男孩一边温和地说着,一边伸手接我拎的包。
“不用啦,一点儿都不重。”我习惯背着个包,从里面放手机,放纸巾,放钱包,放一些所需,唯独不放化妆品。我匆匆忙忙地下楼,包是拎在手里的,说着我把双肩包背上了。
他没在坚持,用手拨了拨我的头发,我正在为这个举动诧异,他已经把扭着的背包带帮我顺正了。
一路上出乎意料的安静,认知几乎没开口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我跟在他身后,他刻意地放慢了步伐,我们俩不紧不慢地走着。
经过了我最喜欢的那条林荫路,夕阳西下,身影交叠在一起,其实我有幻想过这个场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透过树叶跳跃的阳光洒在脸上,我能未饮酒,人先醉,只是我的男主角的脸只属于那个人。
走出那条小路一段时间,我率先开口,笑盈盈地打破沉默:“秋天的气息好舒服啊,天空这么干净,这么美。”
“这种感觉很好。”眉目清秀的帅气面庞浮起淡淡笑意。
其实我没弄懂他说的是秋天给人的感觉还是刚刚我和他在一起走的感觉。
“清涵。”
“叫学姐。”我并不恼,用开玩笑的语气提醒他。
“文思学姐都不喜欢我和她叫学姐,说叫学姐显得她老。”
“我不怕啊,你喊我学姐我听听。”
“清涵,”认知表情有些羞赧,“你又不比我大多少,为什么非要我和你叫学姐呢?”
“不叫也行,但是你心里得认为我是你的学姐,对我报以充分的尊重与敬仰。”我说得很风趣,但是是认真的。明里暗里地提示他,希望他能懂。
他有些不高兴。
我装作看不见。
他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明显,曾经问过我的择友观,择男友观。我说不找比我小的啊。当时他瞠目结舌,说话都有些结巴,“为…为什么?”
我坦然地回答:“没有为什么。”
他赌气地说:“比你小不代表不成熟,男人也不是一定要比女人大才有了担当和责任感。”
“嗯。”
“而且,男人比女人大也不一定会疼人。”
“嗯。”
“比你小一两岁的男生这其实也算同龄,根本不算姐弟恋啊。”
“嗯。”
“那你还把年龄当成一道无法跨越的门槛吗?不接受比你小的男生。”
尽管他说得很有道理,我依然平和地点点头说:“嗯。”
所以他说:“清涵,你信不信我能成为学生会主席?当上校级的学生会主席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个职位也可以看出一个男人成不成熟,是否有能力,责任与担当。”
当时我是有些吃惊,我并不清楚他当时是何种处境,学生会是个大的校级组织,各个部门部长副部长得有一打以上吧。经过了自我推荐,面试,笔试最后筛选出五个人在最后一轮的演讲中分出主席,副主席等级。校级八大组织的负责人以及院级的学生会代表们通通到齐投票,在大学生活动中心的演播室里,坐了掌握生杀之权的几十号人,当然在座其他的三四百人是各个演讲者的亲友团或者看热闹的其他成员,我算看热闹的人其中之一,我并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是因为苑认知的要求才坐到这里。思思和我一起凑热闹,大米因为是前院级学生会主席坐在前排。
当苑认知西装革履的登场时,周围的欢呼声和窃窃私语的声音并没有入我耳。穿上西装的男孩显出了很有魅力的男人气质。得体的谈吐与压得住场的气势,让他的演讲被雷动的掌声中断几次,他依旧宠辱不惊,淡定从容。
我的心慢了一拍,这个男孩目光如炬,有男人的力量刚毅。我静静地看着他征服了在座了每一位,看着他礼貌地鞠躬致谢,看到了他的成熟与绅士风度。
刚退届的学生会主席团成员评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座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不是谦虚,说的是事实。
认知成为学生会主席是显而易见的事了,我准备在领导总结时悄悄离场。正当我怂恿思思和我一起走时,收到了苑认知的信息问我在哪。我看到他从第一排的座位上朝后张望。
我没有朝他摆手,短信回复:“我在看呢。”
信息很快传了过来:“一会儿还得和其他人合影留念,你先别走。等我一下。”
我等到了散场,人群渐渐散去。知道他应该没那么快应酬完,戴上耳机窝在角落里听着歌曲。
“同学,你还不走吗?我们打算清理演播厅了。你等人呢吗?”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这是打算来后排关灯的学生会成员吧!
我歉意地笑了笑,拿出包:“不好意思啊,我……”
我的目光正搜索着苑认知的身影,那个男孩似乎一直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因为在我表达歉意的话还没说完,看到他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我面前:“是等我的。”
这个女生诧异地看看我,又看看苑认知,最后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周围的一些人的目光也朝我看来。
“我出去等你。”我向来不习惯自己被关注,这里的目光能把我灼伤。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苑认知嘱咐了其他的人几句,随着我走出了演讲厅。
“你的事还很多呢吧?”出来后,我问他。
“先送你回宿舍。一会儿再回学生会办公室。”
他松了松领带,偏头看向我:“我表现还行吗?”
“太棒了!”我由衷地称赞。
他伸出手,微微笑着:“给个拥抱呗。”
那个拥抱很僵硬,我的身体挺得很直,距离他的身体有一段距离,我以主动的举动也为自己的赢得了速度得到迅速抽离,以致于后来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给他这个拥抱了。
但那时那刻这个拥抱确实存在了,因为后来我们再见面都刻意地回避了那个拥抱,想起有些尴尬。
他当上学生会主席有一段时间了,认知的学业工作比较忙,很少从网络上和我聊天了。
“最近忙什么呢?接手学生会还习惯吗?”一边喝着最先上的冷饮一边问他。
“习惯。前几天招新时忙了几天,这些天就是开开会什么的,也没有其他大事情需要准备。”
“我就知道,你会做得很好的!”
“你怎么就知道?”他反问我。
“嗯,你又有能力又有魄力而且让人信服,你的部员们一定会服从你的指挥的,你有这样的潜质呀!”
“那我能把学生会打理好是不是证明我很成熟?”
“是长大了一些。”我托着腮,转动着眼睛思考,似乎能察觉出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清涵。”他面色凝重。
“啊,终于来了,好饿。”我伸手帮着服务员端菜,中断了他的话。
“我来,别烫着。”他端下家常菜放到靠近我的这边。
“我要开吃了。”我不客气地动筷。
他似乎思考了一下,换了一个话题:“我哥和嫂子订婚你知道了吗?”
被放进嘴里的菜烫了一下,我有些吃惊:“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订婚啊?你哥还有梦茹姐都没给我打电话啊!”
“我也是给我妈打电话时听我妈说的,哥哥和嫂子都大学毕业了,所以他俩打算领证,舅舅舅妈也愿意让他们早点订下来。”
“回去后我得问问梦茹姐,还有王康凯同学,都不知道通知我一声。”
“好像是这次放假回家两家人刚刚商量的。”
“他俩在一起六七年的感情,可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真为他俩高兴。你哥当时没少帮我打掩护呢,他是我妈班的班长,我常常溜到我妈办公室偷她的请假条,然后帮着我舍友溜出学校,多亏了康凯班长徇私枉法,我俩联手骗我妈,也就是他的班主任。不过我也帮他很大的忙,我看出他和梦茹姐的苗头后从来没向我妈告过状,而且给他创造过很多条件呢。”
想起第一次和王康凯相见时还真有些戏剧性,我妈是高二三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高二的教学楼和我们高一的教学楼紧挨着,我偶尔在下课的时候跑到我妈办公室给她留条明天来帮我带些什么,因为自从上了高中后我成了住宿生。其实我可以回家的,跟着我妈一起回去,只要我妈不值班时我还不用上晚自习,但是我不愿意回去,我很喜欢住宿,我的舍友们都很好,在一起夜聊,胡闹,每天都很有趣。
我是教师子女,出入自然会随便一点,如果门卫不让我出校门,在背地里我喊我的班主任两声阿姨后,她就会毫无原则得带我出去,还总想带我去她家吃饭呢。谁让她和我妈是多年关系密切的同事兼闺蜜。但是我的舍友们就不能享受我这种待遇了,她们想出趟校门简直要扒层皮,首先要写请假条,请假条上的内容合理才会得到班主任的批准,班主任批准后还要上交给年级主任,年级主任签字后才能放行。
偏偏我这群舍友们吃不惯学校的饭菜,也看不了学校超市物价的坑人,总寻思着出去犒劳犒劳自己的嘴。她们被班主任带出去几次后,装病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我让我妈带她们出去,几次后,她们也不好意思再麻烦我妈,况且我妈的火眼金睛,怎么不知道她们都是说谎呢。班主任通病,不忍戳穿但是不免唠叨。
我夸下海口说:“交给我,我帮你们想办法。”
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既然有假条就能放行,班主任不给,我只好去我妈那拿,也可以叫‘偷’,然后我模仿着班主任字迹和年级主任的字迹给她们签名。为了她们,我也是够能牺牲的,不过也奠定了我在她们心中“大姐大”的位置。
得手了两次后,我更加肆意妄为。这群人几乎每天都大摇大摆地出校门潇洒走一回,假条用得很快,我只好趁着自习下课时又溜到我妈办公室偷。
她办公室的同事们都是我的叔叔阿姨们,对我都很热情客气,而且我是我妈的女儿,我妈抽屉里的东西别人翻不得但我能翻。所以我光天化日肆无忌惮地找着假条,但是嘴里念叨着:“说让我妈给我带点水果来的啊?难道忘了?”每次换着花样的嘟囔,还总是从别的叔叔阿姨那捞到吃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