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
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
……
远离故乡千里,席慕蓉的这首《乡愁》,无论何时读来都轻轻碰触着心灵最柔软的角落,关于故乡的记忆如永不褪色的照片,一幕一幕浮过脑海。岁末年尾,“过了腊八就是年”的童谣又在耳边响起,思绪不禁飘向了儿时的过年时光。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热气腾腾的满桌饭菜、满屋飘香的腊味年货、举杯畅饮的欢乐脸庞、夜空里璀璨无比的烟花……闭眼不小心沉浸在了记忆的年味里。
儿时的年味,是乡愁里最温情的守候。
记忆里,过年似乎在学期末就开始了。严厉的爸爸对我们姐弟四人定下的要求是:期末考试考的好才可以买新衣服过年。所以我们都非常发奋的学习,在期待期末考试分数中期待新衣服、新年的到来。
现在已不记得每次是否都达到了爸爸的要求,只知道每年爸爸妈妈都带我们去买了新衣服,崭新的一身,穿上后别提有多神气,多高兴!糊涂的自己竟一点都没有关注到爸爸妈妈是否给自己也添置了过年的新衣……
长大了也才明白,当时并不是爸爸“心狠”故意给我们提严格的要求,匮乏的物质条件并不允许给孩子们添置太多的新衣服,严厉的激励更多的是让我们明白得到的不容易。因更加努力得来的新衣服也格外觉得珍贵,不舍得穿,总要等到过年、拍全家福的时候干干净净的穿上。
儿时的年味,是在对新衣服的期盼中,开启过年的隆重仪式感。
孩子们似乎就是在无忧无虑中掰着手指盼望过年的到来,而大人们早已开始过年前的忙碌。
爸爸整日在外奔波,做买卖的到了年底各种讨债结算。年少不懂生活艰难,只记得爸爸在家有时会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句话都不说,反复核对着一张又一张形状各异、有的还被折得皱巴巴的账单。讨债——还钱,在外四处说好话,在家又被要债人责骂,这年关的难,只化成记忆里烟雾缭绕爸爸的愁容。最终,传递给我们的,还是日子的风轻云淡。
父爱如山,挡去所有的忧愁,大抵如此吧。
妈妈则不停歇的忙于厨房间。
因为天气潮湿,江南一带盛行储备“腊味”。猪是现杀的,鱼是从队里的水塘里捕捞起来的,新鲜、天然。将大块的猪肉、整条的鱼全身抹上盐进行腌制,放在特定的大缸里放置几天。待到晴天之日,将鱼、肉块用细绳穿过,挂在长长的竹竿上,任日光暖暖照耀。
晒干后的腊肉,配上蒜台,葱花爆炒,肥肉部分透明清亮,肥而不腻,香气四溢;而腊鱼,用水蒸,越蒸越浓郁,金黄的鱼块紧实而清香,不似鲜鱼肉般鲜、腻,吃完一块还想再吃。
“腊味”准备好了,似乎年味就可以开始隆重“登场”了。
妈妈做的不止有腊味,还有大米磨粉做成的年糕,油炸得香喷喷的藕夹,鸡蛋和面粉混合后入锅烫成的“蛋丝蛋卷”、工艺复杂却味道鲜美的鱼丸……提前精心的准备,好让它们如期的出现在除夕或大年初一的团圆餐桌上。
儿时的年味,是父母辛劳的忙碌,是这些熟悉美食的味蕾盛宴。无论时光过去多少年,那热气腾腾的热烈和香气,如同就飘散在鼻尖。
团圆,是过年最永恒的主体。
平日里各家各户都为生活而忙碌,很少有聚在一起的时间,而过年,就是最隆重的团圆时刻。
那时候大家都还没有离开家乡,却也是因着这过年,放下手中的活计,全身心地在团聚中流转。大年初一去外婆家拜年、初二去大姑姑家、初三去姨妈家……每天的行程都不一样,却都是平常没有的“大团圆”,见到的都是最亲而欢乐的笑脸。
大人们忙着话家常、嗑瓜子,打麻将;孩子们也迎来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没有了大人的约束,可以无所顾忌的吃那么多好吃的,嘴里吃着,兜里还得塞满;更开心的是见到很久没见到的表弟表妹们。记得自己最喜欢跟大表妹在一起,因为我们年龄相仿,平常一般见不了面,过年终于可以在一起。有时甚至可以睡在一个被窝,话儿说到半夜还不肯睡去……
儿时的年味,是最珍贵而稀少的团聚和亲情。
过年的夜空也格外美丽。虽然物质条件并不富裕,大人们总是会满足我们的愿望,添置一些冲天炮,小烟花等。
乡村的夜晚还没有随处可见的路灯,现在看来很单调的冲天炮,在当时孩子们的眼中,那么的威风明亮,划过黑暗的夜空,留下长长的弧线,散落点点星光,还发出响亮的“啪啪”声,欢乐了多少欢呼雀跃的小脸庞。
胆大的男孩们则是钟爱随时“爆发”的摔炮,使劲往地上一摔,瞬间响亮。如今,这样简单的乐趣,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也变成一种奢望了。
儿时的年味,是一场人间最美的烟火。
遨游在记忆中的年味里,不禁心生向往。父母早已离开故乡,姐弟四人也定居在不同的城市,记忆里的街道已新楼林立,曾经岁月里的种种珍贵不会再重现。
都说现在年味越来越淡了,可能是因为有着回不去的故乡,也可能只是我们长大了。新时代的过年团聚,少了些热烈,少了些烟火气息,每年依旧在延续着。
而关于儿时的故乡过年记忆,就像乡愁里最亮的星星,温情的守候着,默默的流淌在乡愁潺潺的溪水里。
梦里,我想去到离你最近的地方……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