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在医院了都超过10天了,妈妈打电话给阿珍,你大伯老了,在医院有段时间了,这几天一定要去看看了,阿珍想买点水果牛奶呢还是给点钱呢,妈妈又交代跟你嫂子一起去吧,阿珍打了个电话给嫂子,嫂子晚上要去吃酒,她说要么先去下算了,阿珍想想也好,让嫂子先去,她自己晚上吃好晚饭再过去。
吃好晚饭,天很阴沉,连日来的阴雨湿哒哒的,还是有点小雨在下着,阿珍想还是走过去吧,医院离家也不太远,很久都没有走路了,正好饭后走走,毛毛雨沥沥的下着,阿珍到医院一看裤脚溅的星星点点的泥巴,大伯自从前几年伯母走了之后,常常进医院,家人都有点疲了,一不小心就脚肿什么的,说是心脏病。
大堂哥开了门一看是阿珍,说你嫂子刚来过了,你大伯现在好一点了,盐水也不怎么挂,上午挂了几瓶,大伯躺在床上,脸瘦了一圈,黄黄的,以前大伯是最胖的一个,现在跟阿珍的爸爸和姑姑脸型特别像,又尖又瘦,总有点变样的感觉,大堂哥说今天还好中午还吃了一碗小馄饨,说是肺部感染什么的,要咳嗽出来去化验然而一直也咳不出来,大堂哥穿了件地摊货灰色的旧线衫,肩上粘着两根头发,两颗门牙都掉了,也是好几年了一直没有补,床边地上放着几箱牛奶和水果,阿珍空着手进去,就摸出了准备好的200元想递给大伯,可是大伯躺着也不好给,阿珍就只好边说给大伯买点吃的边塞在床边的抽屉里了,大伯恹恹的,低低的发出声音来,不要每次给钱不要,大堂哥忙让阿珍坐在唯一的那张塌上,闲聊了一会儿,大堂哥说大伯的病情是也讲不好,估计是年纪大了,各种器官衰竭吧,前几年说是心脏病,现在说是肺病,大家也都含含糊糊没个确说,前段时间阿珍听到爸爸隐约在说大概肺都不好了,呆了一会儿有点默然,阿珍说啊大堂哥家的孙子呢很大了吧,大堂哥于是眉飞色舞起来,让阿珍看视频,是一个小屁孩歪歪扭扭在走路,跟堂嫂抢扫帚,阿珍自己的孩子都大了,就恭维了几句,这孩子好可爱啊,像侄女啊什么的,大伯一直静静的闭眼躺在床上,阿珍看大堂哥兴致这么好,就陪他嘻嘻哈哈的看小孙子的照片,一会儿小堂哥来替班了,小堂哥家的小孙子也好几个月了,阿珍就陪他们欢乐的看孙子的视频和照片,大堂哥一会儿要去上晚班,阿珍也趁此一起走了。
回去的路上阿珍想想大伯这一生,年轻的时候跟大伯母自由恋爱,遭到爷爷的反对,爷爷是个脾气很暴躁的老头子,妈妈说甚至那时候还扔掉了大伯家的床铺,要他们滚,后来一结婚就分家了,原因仅仅是大伯母的母亲在村上名气不好,奸诈泼妇之类的人吧,跟大伯母艰辛的生活,生了两个儿子,造新房,给两个儿子娶媳妇,那时候说穷的了连买个洗澡盆都买不起(是不是富裕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也老觉得不真实,但是大人说的应该是真的)伯母都是天黑了没人去河边了才去洗澡的,然后就染上了严重的关节炎,后来越来越严重,10几年前就瘫痪在床上了,平常只能大伯把她抱在凳子上坐坐晒晒太阳什么的,前两年大伯母去了,大伯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时不时的去医院呆呆,本来小堂哥想接大伯去他们家新房子一起住,大伯不愿意,还是呆老房子,老房子以前虽然伯母常年卧床,然而还至少有人说说话啊。
两个堂哥家的女儿都读了大学有了稳定的事业单位工作,找的女婿也是相当的,现在都生了孩子了,大伯在村上也是抬的起头的,儿子媳妇虽然没什么能耐,孙女孙女婿都是不错的,跟人家说话声气也是能够大的,然而总觉得他们的生活跟大伯没有什么大的关系,杨绛先生曾说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是啊,儿女孩子,更别说孙辈了,自己的人生只是自己的。
妈妈说大伯出院已经搬到小堂哥家去了,小堂嫂给大伯在楼下劈了个小房间,边上有卫生间,也舒服的,可是阿珍总觉的大伯的生命已然无多。由于病病歪歪生命的质量和尊严也是堪忧的,阿珍想即使生命是如此的还是要不断争取不断奋斗是这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