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职业的关系,渐渐地,我们的生活似乎也和孩子们形成了某种密切的联系。 闲暇时间,老师们话里话外聊得更多的还是孩子。
话说一日,聊到一外国小朋友学习的趣事。
但凡见到高年级的哥哥,他都礼貌地鞠躬一字一顿道:“大哥好!”
见到比自己大的姐姐呢,他依然礼貌地鞠躬面含微笑:“大姐好!”
某日,一白发的老师经过,他立马标志性的微笑外加标准的鞠躬:“大爷好!”
不过,“爷”的声调可是向上走的。
不知此刻的您有没有因孩子的话语会心一笑;因为身处汉语群里的我们都知道,“大爷”这个词可并不简简单单指称“年龄大的男士”。
不同的语句里、不同的语气里,其含义可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现今的普通话是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的。
北京话中,作为宗亲血缘关系,“大爷”、“二大爷”都是父亲兄长的代称。其虽与父亲是属同辈,但其地位可是要高得多啊;一门之中也都是“大爷”是当家的一把手。
而在日常生活里,出于对年老男人的尊重,我们都会尊称道:“大爷"不过这些情况,可都是把重音放在“大”上;轻音放在“爷”上。 如果把重音落在“爷”,这含义可就全变味儿了。
被叫“爷”,这里的声调是二声;那是很有派头、很有身份的事儿。
老舍先生《正红旗下》是这样描写定大爷的:“我今儿高兴,叫大爷的,统统赏银子”。电影《老炮》里的冯导则是对着八哥调侃道:“嘿,叫六爷”。
但是在“大爷”前加一“你”,或在其后加一“的”,那可是不带脏字的骂街了。
宋丹丹和赵本山的小品《昨天今天明天》,黑土戏谑小崔道:“你大妈已不是你六年前的大妈了,你大爷可还永远是你大爷啊”。
其实,含义深广的汉语又何止这些生活中的口语呢? 浩如烟海的古籍经典;汗牛充栋的诗词歌赋;遍布街巷的小说传奇。
我们的语言既有下里巴人的通俗、可也从来不缺阳春白雪的雅致。它们可一字多义且一义多字;它们能一字多音却又一音多字。
话说北宋文豪苏轼和秦少游乃为挚友。 一次,少游出外久未归,苏轼登门拜访也未得见。
家人说,少游很可能在庙里。苏轼便写信问之,少游见信后,回了封只有十四字的怪信:
“赏花归去马如飞酒力微醒时已暮。”
才思敏捷的东坡居士一读便知晓其中的语言游戏:
“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这首循环往复的回文诗,不管正读倒读皆可成章句。
而当我们把如此精妙的语言付诸于载体的文字时;汉字,这个历史的活化石,又承载了多少中华文明的故事。
四千多年前作为黄帝的史官,仓颉见鸟兽蹄爪之迹,知今之可相别异也,构造书契。继之甲骨文、篆书、隶书、楷体、宋体的演变;我们的汉字有了今天的模样。
零八奥运会“中国印·舞动的北京”,张艺谋导演更是通过这种古老文明的意蕴书写。将华夏民族的精神镌刻,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我们中国人,就应该自信,就应该有点狂的精神。五千年的文化,是智慧的传承,是精神的传递。”
这是诗译英法唯一人的许渊冲,一位九十六岁高龄仍笔耕不辍的老人深情的感慨。
如此这番的语言,如此这般的文化,怎能不让国人心怀敬畏;怎能不令外人叹为观止、欣然向往呢?
被网友亲切称呼为“汉字叔叔”的理查德.西尔斯。一位地道的美国人,散尽家财,却用了近二十年时间,建立了汉字字源网站。
面对疑惑和不解,他说道:“因为每个汉字,都是合理的;每个汉字,都有一个故事;而我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些。”
写了千年故事的文字,说了故事千年的语言;作为文化传承者的我们应能如数家珍。
那“一撇”里牛郎织女的鹊桥相会,那“一画”里梁山伯祝英台的化蝶成双。那“一点”里牡丹亭的情意绵绵,那“一勾”里红楼一曲的梦幻人生。
而那位令我们会心一笑学习汉语的外国孩童,等你渐渐长大的那一天,你也会感同身受王佐良先生翻译Samuel Ullman《YOUTH》的汉语之美吗?
Youth---青春;在中国先生的笔下被译成了:年岁有加,并非垂老;理想丢弃,方坠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