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北京户外笔记:第二十章 后河往事(上)

李画沙祖辈的太爷爷是参加过抗日战争的,据说,太爷爷一直活到现在,身体一直还很健康,但就是有点老年痴呆,近些年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但当年抗日却一直记忆犹新,翻来覆去的给家人讲,而且每次讲这段故事的时候,太爷爷眼中都烧着怒火,恨得咬牙切齿。所以,这段故事,李画沙从记事时候开始,到现在听了整整20年。李画沙的故事,把我们带回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话说,日军在侵华的时候,那时候的延庆县城还不叫延庆县,而是叫做昌延联合政府。县城一带都被日军占领,现在的海坨山地区是曾经的平北抗日根据地,而五里坡、五间房和后河一带的村庄,分散着咱们游击队的各个根据点。当初,游击队员们依靠崎岖的地形优势,将小日本堵在山窝窝里打的团团转,歼灭了大量敌人。当时李画沙24岁的太爷爷已经是游击队的小头头了。

好景不长,1942年的时候,日本人收买了大庄科村的一个汉奸,叫赵海臣,当时延庆人都说他是个“见东西就抢,见房就烧,见人就杀的铁杆汉奸”,斑斑劣迹在整个昌延地区都出了名。

赵海臣仗着自己对地形熟悉,带着小日本打了几场胜仗,使八路军这边死伤不少游击队员,后来还在大庄科村建了个伪满洲军团兵营。慢慢的,这一带的几个根据点的游击队员力量越来越薄弱,队伍死的死伤的伤,撤走的撤走。

李画沙回忆说,1943年秋天,他的太爷爷当时重伤在身,无法转移,本来是留在村子里修养的。终于,狗汉奸在这时带着小日本,将暴行延伸到了后河这片宁静的山林。据说当时赵海臣带着50多个日本兵来村子扫荡,村民们把他太爷爷藏了起来,就在后河库尾旁边的一个隐匿的山洞里,他太爷爷才躲过了一劫。但是他却眼睁睁的目睹了那场血腥的屠杀。

村里百十来口男女老少,被日本兵都集中到了库尾这片地方,在水边,男的一个个都五花大绑的被排成一排,女的带着娃娃的站成一排。50几个日本鬼子在这露出了他们丑恶的嘴脸。他们选出了20多个大约在20岁至40岁之间的女性,就在这片岸边准备让她们当慰安妇以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和变态心理需求。

一个叫秀莲的村民,她怀里抱着个5岁左右的女儿,肩上背着1岁的小儿子。两个孩子见妈妈要被日本鬼子带走,又哭又闹,女儿抱着大腿不肯让他们把母亲带走。日军不耐烦了,当下就开枪射击,子弹一同穿过了母子二人的胸口,血花四溅,母子当场死亡。变态残忍的日本鬼子又用带着刺刀的步枪,一下子刺穿了小女儿的身体,并一边大笑作乐。秀莲的丈夫在一旁愤怒悲伤的嚎叫着,双手虽然被绑在身后,但脚还能动,于是一头撞向了旁边的一个日本兵,并且用牙齿扯下了那个日本兵的一只耳朵。结果,日本鬼子大怒,上来五六个人,活生生用刺刀将其捅死,肠子和血,流了满地……

所有村民愤怒了,但由于被突袭扫荡,大家都手无寸铁只能束手就擒。

接着,50多个日本鬼子对刚选出的20多个女性,当着他们的丈夫、亲人,当着全村的男丁,当着全村老老少少,干了3个多小时灭绝人性的事!而在一旁等着轮番的日本军,扒着其他村民的眼睛,强迫他们“欣赏”自己对他们亲人的暴行。

后河,哀嚎一片……

太阳快落山时,日本鬼子把已经筋疲力尽的20多个女性,和其他五花大绑的村民排成两排,强迫他们跪在岸边,当成活靶子,用步枪比赛射击。最后,剩下的村民,用2挺机枪扫射,最后全部死亡。

深秋的黄昏,后河本是碧绿的河水,被山谷中血流成河的尸体染成了血红色。

李画沙讲到这,摘下自己的眼镜,抹了抹眼角,叹了口气:“唉……这也是我太爷爷这辈子最悔恨的一件事,当时恨的他腮帮子都咬出血了,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全村人遭到屠杀,自己唰都做不了。”

赵海臣和日本兵走后,老爷子发誓,如果自己能出去,一定给全村人报仇雪恨。也许老天也觉得村子的屠杀太惨烈了,当天晚上就开始下大雨,这场大雨整整下了三夜三天。刚好山洞口有块洼地,雨水顺着石头缝淌进洼地,存了一洼水,太爷爷靠着这点水才命大活了下来。后来太爷爷在山洞里躺了整整一个多星期,后来勉强能动了,他自己一点点连摸带爬的走出了这里并找到了游击队。

再后来,李画沙的太爷爷加入了八路军十团,1943年11月,果庄太子沟战役打响,当年在团长王亢的带领下,这一站打的漂漂亮亮,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伪军和日本兵在一片“缴枪不杀”的喊声中乖乖投降了。最后清理战场时,在一块大石头缝里,太爷爷亲手抓住了大庄科伪满州军35团2营时任少校营长、铁杆汉奸赵海臣,为乡亲们报了仇。

李画沙的故事讲完了,我们一个个听得都眼圈通红。

“当年库尾灭了一个村子的人,有好长一段时间这边都没人敢住。”李画沙接着说,“后来解放了,北京划了延庆县,政府给太爷爷分了房子和好多东西,但是太爷爷唰也没要,带着我太奶奶和我爷爷又回到这边定居了。这地方挨着龙庆峡,别人家说这风水好,后来又搬来了不少人,渐渐村子的人又多了起来。”

“那时候村子里人虽然多了,但又发生了一件挺怪的事。” 李画沙扶了扶眼镜,神情变得有点复杂。

“发生什么事了?”大家都异口同声的问到。

“村里当时好多二十几岁的小夫妻,所有人连着四五年都怀不上孩子。”李画沙接着说,“后来大家就琢磨着,凑钱请了个道士给我们看看,完后就修了一座小庙。”

“小庙?是从这再往前,里面有个神像的那个?”斌子一听小庙,立刻想起了昨天自己的遭遇。

“对,就是那。”李画沙回答道,“当时修完庙,道士说让供奉个送子娘娘,我们就有后续的香火了。于是,全村二三十岁的夫妻都去烧了香,果然当年都怀上孕了,后来村里人给了道士好多钱。不过再后来的事更邪性了。”

“这都有孩子了不是挺好的吗?”众人都很不解。

“我爷爷当时八九岁,已经记事了,后来他回忆说,先是烧完香头一家怀孕的老宋家。村里稳婆给老宋家媳妇看了,说怀了双胞胎,本来一家人挺高兴的,结果生娃的时候难产,那天折腾了两天还是没生下来。”李画沙回忆着,“爷爷当时在家院子里玩,说隔四五户,老宋家媳妇撕心裂肺的喊声都真真亮亮的,吼的跟杀猪一样。再后来,快天黑的时候,爷爷说看见一个看见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个婴儿。朝老宋家方向走过去了。这俩娃娃从来都没见过,不认识。”

听到这,我心想,这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和怀里的娃娃该不会是……这时,李画沙拿过来一个大茶缸,转身出去了。

“哎?李哥?这就讲完了?”猩猩满脸的问号。

屋外传来李画沙的声音:“小哥,我讲了这半天,嗓子眼都干了,你得让我喝点水唰的呀!”没两秒钟,他端着满满水的大茶缸又晃悠了进来,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去一半,嘴一抹,又接着给我们讲起来。

李画沙的爷爷当时觉得好奇,就跟了过去,快到老宋家门口的时候,小女孩一晃就不见了。爷爷当时以为小女孩进去了没看清,结果跑过去一看,老宋家大门根本就一直关着。紧跟着,,就听屋里一家人都嚎哭起来,那声音让人浑身不自在。爷爷就赶紧跑回家了,第二天就发高烧,大病了一场。而老宋家媳妇和双胞胎一命三尸,昨晚都归了西。



注:[1] 历史上真实的果庄太子沟战役发生于1943年11月26日,二百多伪军在赵海臣和日本指导官田岱率领下,从大庄科出发,直奔我八路军设在太子沟的供给处和三岔平北医院。经过激战近三小时,在八路军十团团长王亢部署下,成功毙敌100余人、生俘赵海臣及日本指导官田岱以下,余下70多人无一漏网、缴获机枪一挺、步枪120余支、其它装备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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