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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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在很久以前,这里有一大片富饶肥沃,水草丰满的土地,人们在这里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生活得悠闲自得、美满幸福,简直堪称人类生活的范本。这附近有一座高山,山上有一只奇特而矫健的雌鹰。人们在平常放牧的时候,常常能抬头望见天上的一个雄健身影,那便是这只雌鹰在盘旋。有一天,山中心有一处裂缝破开一个大口,然后在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可怕的黑洞。谁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上天要降下这样的惩罚:黑洞处根本不能被人直视,若有人走近,只能感到狂风卷起,沙石尘土肆虐;其实也根本没人可以靠近——洞口就如同一个巨型漩涡,周围一切都惨遭吞噬,大地也遭受重难,大地上扎根或不扎根的生灵们都悉数被卷入了洞中。而无数的沙尘全都被遗弃在大地上。人类当然也免不了遭此大难,他们流离失所,不得不四处逃散。黑洞卷走并吸取了可以带走的一切后,便又迅速的缩小以至于无,只剩下一堆凄凉的断壁残垣。

在几乎什么都不剩的废墟中,每日都要从上空盘旋经过的雌鹰发现了一个男婴,就将他叼到自己生活的大山中抚养。随着时间流逝,男婴长成了强壮灵巧的淳朴少年。有一天,雌鹰看着时机合适了,于是就告诉男孩,你其实属于人类。我们脚下这片被风沙埋没着的大地就是你的故乡。风口处有一个隐匿的黑洞,如果你能找到触发机关让黑洞出现,然后立马堵住那个洞口,你的村民就能摆脱苦难。鹰孩听罢就朝着那个风口飞去,最终他到达了那里,不停奋不顾身地试探,终于触发了机关,找到了黑洞。鹰孩毫不迟疑的用自己有力的翅膀堵住了那个巨大的黑洞,顿时风沙停止,沙石慢慢沉淀下来,露出了原来的房屋和土地,这片大地也因此从长久延续的灾难中被解救了出来,渐渐的恢复了生机。

现实是,在一片极度缺水的沙漠戈壁中,男孩尤其喜欢听他母亲讲的鹰孩的传说,他总想像鹰孩一样长出双翼,无拘无束的翱翔在蓝天,那会是多么自由和惬意啊!不仅如此,他日复一日幻想着有一双翅膀,更是因为这样才有能力去堵住那个风口。一天傍晚,母亲无精打采、憔悴不堪的回到家中,篮子里的沙棘原封不动都被拿了回来,男孩对此深感意外。而且母亲极为惆怅和疲惫,浑身不停打战,她吻了吻男孩的额头,便拖着步子走到铺破毡子的土炕上,蜷缩着身子躺下来,再没精力做别的事情。男孩给母亲烧了水,陪着母亲坐着,不知不觉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又变成了鹰孩,长出了翅膀,在天空中不停的飞。不过这次,它经历了一次长途的飞行后,终于抵达了风口,正准备雀跃,突然发现母亲正在试图用自己的身躯封堵那个巨大的黑洞。他惊慌失措,呼喊着扑向母亲,帮她去封洞口。黑洞终于堵住了,狂风也止息了,母亲却如同一朵不能二次盛开的花一般,柔弱、凋零、苍老,筋疲力尽的坠入了黑暗的深渊。已变成鹰孩的男孩心如刀割之际,仍旧抓住了母亲的手,希望带她脱离深渊。可是母亲仿佛并不认识他了,母亲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浑身温度也越来越高,以至于最后母亲的手仿佛火一般灼热,最终还是烫到脱手了。

不要——!男孩大叫一声,他惊醒了,发现自己的小手正放在母亲怀里。可怜的母亲,神志恍惚,浑身滚烫,痛苦的呻吟着,絮絮叨叨的念祷着。男孩这才明白,刚才梦里烫着自己的,正是母亲的体热。屋外的狂风又猖獗起来,使整个屋内尘土弥漫。

孩子决定去邻村,不管是谁都行,反正必须得找一个人来帮助母亲。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屋门打开,黑暗中狂风呼啸,在无边沙海中,孩子一会儿倒地,一会儿爬行,不停的前进着,他必须赶到邻村。

历经千辛万苦,孩子终于来到了邻村,然而这里的街道和村落早已被黄沙吞没,不见任何生灵。他这才明白母亲为何没能卖掉篮子里的沙棘。孩子失望和震惊到极点,他不理解为何几日不出门,外面的世界就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是大自然怎么了,还是人类怎么了。他对此束手无策,他呜呜地哭了。

狂风似乎嗅到了在旷野中只身站立着的人的气味,狞笑着,张牙舞爪向他扑去。轰的一声,孩子马上被埋没在沙丘之间。被突然直挺挺的摔进沙地里,孩子的知觉渐渐模糊起来。忽然,他眼前好似呈现出一道耀眼的强光,他感觉自己在光芒中长出翅膀,他舒展双翅飞了起来,又一次化作了鹰孩。

冥冥中孩子的知觉恢复了一些,他又从鹰孩变成了现实的男孩。他觉得身上和肩上被大山般沉重的东西压着。他双手用力扒着沙堆,手指都磨出了血,指甲也大都脱落了,但他丝毫不感觉痛,直到最后他终于从沙丘中爬了出来。他继续艰难的爬行着,一波神秘的磁场将他准确无误带回了自己家,没有让他迷失方向。他家的门窗早被风沙掩埋,孩子只能爬上屋檐,从天窗钻进屋里。

屋内炉火还在烧着,只剩一丁点儿了;然而他最爱的母亲紧闭双眼,任他怎么摇晃也不开口叫停。母亲永远的沉睡了。孩子慢慢明白了一切,他俯下身把头枕在母亲的胸前,静静的闭眼贴了一会儿,接着便站起身,顺着天窗又爬了出来。

他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坐在沙棘树林下的感觉,那里有着很多美好的回忆。而现在那片沙棘林也已经几乎被黑洞吸干耗尽,进而沙土占领了此地,如今只有个别的枝头露在外面。男孩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躯,爬到了沙棘树下,摸索到几片沙棘叶子,将它们紧紧贴在面颊前。他坐在凸起的沙丘上,陷入了幻想。周围的风依旧肆虐,不远处的沙丘像魔鬼一样来回移动,但这些现在对鹰孩都不再重要了。他只想要尽情的享受最后时刻:他察觉自己的双臂长出了柔软的羽毛,转眼工夫变成双翅带他升上天空,猛地拍打着翅膀向风口飞去,他最终变成了鹰孩……如梦似幻,真假难辨,但最终在某一个世界的男孩,他的愿望实现了,那么对听故事的人来说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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