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橡树》和《信与不信》

出来这么多年,一直走到现在,其实还蛮感恩生活的。其实我明白了,现实跟理想确实是有差距的,到今天我也没做成诗里的那棵树。但这首诗,我还是喜欢。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象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也不止象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相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吹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人,听得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人生百年,青春过半,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昨天越来越多,明天越来越少,可能这就是人生吧。有时候我会想,是我们老了,还是这个世界老了。一路走过,我们成熟了,不再愚蠢也就不再单纯了。曾经相信过爱国,后来知道"国"的定义有问题,通常那循循善诱要你爱国的人所定义的"国",不一定可爱,不一定值得爱,而且更可能值得推翻。曾经相信过爱情,后来知道,原来爱情必须转化为亲情才可能持久,但是转化为亲情的爱情,犹如化入水杯中的冰块,它还是冰块吗?曾经相信过海枯石烂作为永恒不灭的表征,后来知道,原来海其实很容易枯,石,原来很容易烂。雨水,很可能不再来,沧海,不会再成桑田。原来,自己脚下所踩的地球,很容易被毁灭。海枯石烂的永恒,原来不存在。我们的生活有太多无奈,我们无法改变,也无力去改变,更糟的是,我们失去了改变的想法。我在生命中等候,不知在等候什么,同时我又在急忙追赶,不知在追赶什么。我已跋涉千里,天涯赶尽,但生命的本质并不曾超越亘古的轨道。回望过去,感慨现在,曾经的青春理想让我们不愿出卖灵魂,而现实的重压又逼迫出卖它。手无足错的开始意识到:理想只是理想,现实就是现实;理想是空虚的,现实是残忍的;青春的理想已伴随着青春的逝去而渐渐远去了。对于一个普通的年轻人来说,一步赶不上,就步步赶不上,所谓的逆袭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幻想。翻开几年前的日记,看见一个青葱无畏的自己。那时候一切尚未揭幕,没有热恋的沉醉,没有一路奔波的笑中带泪,也没有渐渐浮现的成熟和疲倦,于是我想,我究竟是怎样一步一步成为了现在的自己呢?所有的事情似乎来势汹汹。一个人找工作,一个人租房,一个人吃泡面,一个人淋雨。心醉变成狂欢,狂欢变成宿醉,宿醉变出梦境,梦境盛开出一树繁花。这么多年,傻逼过,愤青过,疯狂过,同时也单纯过,文艺过,幼稚过。正所谓:只因那时年少,总把未来想得太好。只因那时年少,爱把承诺说得太早。过了少年,失去青年,踏向中年;机灵,勤奋,困苦,无望;想活得更好,活得更不好;有理想,不敢想;恨特权,又敬畏;灯红酒绿跟我没半毛钱的关系,这个世界没有第三者,现实是最大的第三者。

那是个很真诚的年龄,永远回不来的青春。和你一同笑过的人,你可能把他忘掉;但是和你一同哭过的人,你却永远不忘。人总要慢慢成熟,将这个浮华的世界看得更清楚,看穿伪装的真实,看清隐匿的虚假。有句老话说,手里有地图的旅人,不会走得太远。早已知道没有坐标的旅行其实才最刺激。可是,我不敢。我知道,但真的不敢。长大成人这件事最恐怖的地方在于,你或许会变成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种人。而哪怕全世界最洒脱的人,也未必承受得住来自,自我深处的鄙夷。一切都不会出意外,只是多了一点波折。而那波折却让我们痛苦不堪。我那遗失的梦想,老去的青春,就这样凝固成梦,后会无期。年少的时候可以不在乎,年少后却已经输不起,一如对爱情的态度,曾经动物凶猛,现在只剩惶恐。我故意学习,故意工作,故意生活,故意活得像个人。就算时光真的可以倒流,你也会发现,一切早已经面目全非,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很明白,理想主义者其实是最容易变成颓废主义者的。有时觉得,世界真的很小,好像一转身就不知道会遇见谁;有时又觉得,世界真的很大,好像一转身就不知道谁会消失。因为相知,所以懂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对于感情的戏,我们都没有演技。缘起,在人群中,我看见你。缘灭,我看见你,在人群中。生命中总有那么一段时光,充满不安,可是除了勇敢面对,我们别无选择。就像辛夷坞在《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里说的:一辈子那么长,一天没走到终点,你就一天不知道哪一个才是陪你走到最后的人。有时你遇到了一个人,以为就她了,后来回头看,其实她也不过是这一段路给了你想要的东西。

爱情是一种遇见,是一种很难的遇见。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便成就了爱情。爱情最悲哀的莫过于,在错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夜漫长,路也漫长,很多人在散了之后就开始终身流浪。转眼间,我们都不再年轻了,收起了任性,扔掉了脾气,不再轻易的伤害或忽略身边的人。因为我们知道,人生到现在,该珍惜的要珍惜,该远离的要远离。回头看看来时路,是往前的更大动力。那片闪闪发亮的沙滩在哪里,请和我一起相信,只要怀着希望,我们就在抵达的路上了。岁月何曾饶过谁,我亦未曾饶过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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