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外公离开我们已经两周年了。虽然再也见不到外公本人,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思念。有一次做梦,梦见他正在房间里说笑,我推开门,外公慈祥地对着我笑,但我却在那一刻呆住了——残存的理性告诉我这不可能是真的,但这一画面又是如此温暖而真切。。。
外公去世后,家里冷清了很久。我第一次重新踏入外公家,熟悉的画面和冷清的现实冲击着我的直觉,过了好久,我才愿意承认外公真的不在了。逢年过节,家里也少了一个爱讲故事、爱喝黄酒的人。远在美国的我,无法参加清明节的扫墓活动。在我们的婚礼上,牧师为逝去的亲人,包括外公、爷爷和奶奶,每人点了一支蜡烛,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怀念吧。
外公去世后,薇薇和我回国了两次。虽然每次回去的时间不长,却都能从和家人的温馨相处中感受到幸福。我对聚会少了热情,反而更愿意和家人一起平淡地消磨时光,散散步,晒晒太阳,看看电视。对于正处在当打之年的我们来说,时间比金钱更加宝贵。但慷慨之人,应该把自己最珍贵的分享给他人,而不是仅仅用物质消费寻找安慰。
外公去世后,爸妈把外婆接去一起住,非常用心地照顾外婆,外婆的身体在他们的悉心照料下慢慢在恢复。外婆去年做了白内障手术,视力改善了很多,平时每天下楼在小区院子里走两圈,作为一个九十岁的老人家,实属不易。
截止今年,我出国已有十三年了,最大的遗憾的莫过于错过和亲人的团聚。不仅是家人,还有那些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们,以及那些和自己玩到大的弟弟妹妹们,缺席他们的生日、婚礼、甚至时常的点点滴滴,都让我在寂寞之余追问人生的意义。上次回国时,我曾问我爸一个问题,如果我的高中毕业典礼和重要的商务旅行起了冲突,他会如何选择。他说他会选择后者,因为他必须承担起家庭物质生活的责任。我自豪地跟他说,我可以选择前者,因为我的经济来源已经慢慢转向被动收入,我不再需要通过出卖自己的时间去赚钱养家。一年之后,虽然我的财务状况没变,但我却少了一份自信。世界的动荡,职业的彷徨,让我暂时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我在“工具理性”的道路上走得越远,我在“价值理性”的道路上就愈加迷茫。最近在「得到」App上发现了刘擎老师的《西方现代思想》,这门课直指我的痛点,希望我可以借助这门课程的学习,以及接下来的自驾旅行找回人生的方向。
外公的突然离世,让我领域到一个道理:对人好,不要等。很多可以对家人的关心,不管是一个电话还是一份礼物,早一点或晚一点,对我们其实区别不大,但对家人来说意义很大。同时,一向桀骜不驯的我,开始懂得珍惜亲人间的温暖。19年底,爸妈来美国参加我的婚礼,外婆由于身体原因没能一起前来。由于外婆只有我妈一个女儿,如何照顾外婆成为一个难题。好在我的一个小嬢及时解围,搬来和外婆住了两周,对外婆照顾得无微不至。在美国久了,我思考问题时更容易从商业角度出发,却忽视了珍贵的亲情和人情。多年的移居在外,让原来很亲的人,也不可避免地生疏了。这个难题除了回国似乎没有他法,希望平时也能为亲人们多做一些吧。
说来也巧,外公忌日当天我问我妈:“外公忌日是哪天”?我妈说就是今天,不过让我别提,怕外婆伤心。我很理解我妈的做法,在国内,祭奠逝者一般放在特殊节日时进行,平时避而不谈。虽然我并不完全赞同这个传统,但也无心挑战它。在我办公室的桌子上,放了一张17年全家出去玩的照片,有我、爸妈和外公外婆。我工作累了的时候,就看看照片,回忆回忆往事。只要活着的人仍然记得,那逝去的人就没有真正离去。而我们活着的人,要相互照顾、好好生活,这样才能让记忆存得更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