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那位年轻俊朗的大富商兴哥今日再婚,续弦的居然是一位丧夫妇人。新婚夜当晚,新郎瞧见新娘陪嫁的一件衣衫,顿发大怒:你怎会有这件衣服?
话说兴哥出生于商户世家,早年丧母,父亲一人带着独子行走在行商路上。自小兴哥便生得一副好皮囊,眉清目秀,家教又好,不知是多少少女心中的如意郎君。其父有一世交,同为行商人家,家中女儿都生得十分标致,尤其三女儿巧娘更是县里出了名的美人,两人又年龄相仿,两家早早便定下了婚约。
眼看两人都到了适婚年龄,准备成婚,偏不巧碰上兴哥父亲骤然离世,拖了三年孝期才完成这桩婚事。婚后的两人浓情蜜意,十分恩爱,眼看年关就这么过去了。
兴哥父亲生前在南方有生意往来,这耽搁的几年早已不知乱成什么样,兴哥只好离家南下。原本兴哥承诺只需一年便会归来,却不料到了那里水土不服,生生病了大半年,眼看生意无法按时完成,也就没法准点回去。在家的巧娘左盼右盼,一年多了,也不见兴哥归来的身影。
一天,客商大喜路过,恰巧碰见了倚窗相思的巧娘,一眼便沦陷了。虽说家中贤妻平氏姿色也不差,可对比楼上的这位妇人,简直云泥之别。按捺不住心底的那点躁动,大喜找来隔壁家老婆子了解情况。两人因生意熟悉,加上大喜平常豪爽大方,不拘小节,没一会老婆子就把对家的情况一五一十都讲给了大喜听。听完了来龙去脉,大喜心生恶念,想一尝芳泽,威逼利诱要老婆子帮忙,好说歹说老婆子终是应允了下来。
老婆子凭着自己的串珠手艺,加上有意接近,没两个月的功夫就跟巧娘熟络了起来。两人时常相约喝酒陪伴,每次喝高了,老婆子就有意无意说一些浑话,把巧娘逗得脸红耳臊,又春心荡漾,这一来二去的半年又过去了。
事发当晚,云雾迷茫,看不见一丝星月,老婆子趁丫鬟不留意把大喜一并捎进了巧娘家中。跟往常一样,老婆子没两壶下肚就开始说浑话,而且越扯越不着调,一旁听着的巧娘越听越臊,加上酒精的作用更是春心飘荡,迷迷糊糊就连榻上多了一人也不知。次日醒来,大喜春风得意,巧娘虽心有愧意,可这尝了鲜的滋味却怎么也按捺不住,旁边的老婆子稍加怂恿,两人就开始像恩爱夫妻般你侬我侬。
又到一年春分,大喜因生意不得不归家一趟,临行前承诺巧娘一年之后回来接她。这把巧娘说得十分感动,甚至掏出了传家之宝——珍珠衫赠予他。归家途中,大喜偶遇一位儒雅商人,两人年龄相仿,谈吐之间更是兴趣相投,没一会便成了知己。酒席间大喜无意把里面的珍珠衫漏了出来,对方很是吃惊,便问了一句。大喜倒也不客气,直接把他与巧娘的这段羞事说了出来,灯火之下,对面那张越发阴沉的黑脸赫然就是离家多时的兴哥。
到家后的兴哥二话不说,直接一封休书把巧娘遣回娘家,又施压把老婆子赶出本县。巧娘父母自知理亏,无颜再面对兴哥,所以当临县官人过来求亲时,便一口答应把巧娘改嫁过去。而大喜回家之后突遭变故,生意落败,郁气成疾,不到一个月便病逝。其妻平氏为还清债务,早已身无分文,隔壁婆嫂看其可怜,便把她介绍给县中一大户人家作续弦。大婚当天,鞭炮声响,好不热闹。当晚,掀开头盖后平氏才瞧清眼前的新郎,眉清目秀,书香气息浓郁,居然是前不久休妻的兴哥。
都说因果自有定数,所有的果其实都是之前种下的因。在此之前,两人并不知晓对方的身份,只是平氏随嫁衣裳里的那件珍珠衫被兴哥认出,追问之下方知个中缘由。兴哥虽有怨恨,可婚后的这段时间里,平氏举止端庄,两人相敬相爱,一个顾家,一个做生意,好不快活。正是平氏的真性情打动了兴哥,才让兴哥慢慢放下这段旧怨,与平氏好好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