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往北云向南总结

第13课 故事的结局：隐义比说明更重要

1、写结尾的两种展开方式

第一种：注重情节连贯

讲师王小麦：

可后来慢慢地发现，那些我觉得很容易结尾的小说，是因为作者在开始写小说的时候，就已经在写结尾了，结尾不仅仅体现在结尾部分，更体现在小说的开始、中间部分。

任何一篇小说，都是小说家在创造一个世界，以及谈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结尾最终人物命运的走向和小说家的价值判断有很大关系。

以东野圭吾《嫌疑人X的献身》和阿加莎·克里斯蒂《东方快车谋杀案》的不同结尾为例：

汤川选择揭开真相，让石神所有努力付之一炬；大侦探波罗则选择隐瞒真相。东野圭吾让我们看到人性的复杂，阿加莎则侧重于将人的善良的一面。

这种结局的处理，就需要我们在开始和中间部分多注意情节的连贯性，尽量把提到的问题、埋下的伏笔都交代清楚。

第二种：写小说就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也有的小说家在刚开始写作的时候，并没有明确的观点和看法，对他来说，写小说就是在思考一个问题，随着情节的不断发展，这一问题的答案或者思考清楚了，或者到最后还是没能找到答案。

史铁生说，写作是在为生存找到理由，他的文章都是自己和自己之间的对话，是对生与死这些问题的思考。不止我们熟悉的散文《我与地坛》，详细记述了这种自我对话的争论与和解的过程；他的《务虚笔记》的结尾本身就是一个谜，我到底是谁？这是一场梦吗？小说里经常提到的Z和O呢？一切都是未知，没有答案。这就代表着史铁生对自我的不断追寻和质疑……这里的小说形式，比如像是叙述人称选择、结构设置、情节安排等就要更加现代化。

2、结尾的七种写法

和谐结尾、悖论式结尾、梦境结尾、空白结尾、无限循环结尾、启示结尾和缺失结尾。

这些结尾写法虽然不同，但都掌握着一个基本原则：隐义比说明重要。就是说，结尾不单单是为了说明故事的结束，最好能去隐藏一些哲理，给读者留下一些回味的东西、思考的点。

第一种：和谐结尾

小说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和谐而完整的关系。像人生一样，有出生就会有死亡，有因有果，符合大众对生活的认知。如中国古典小说和《圣经》。这种结尾又分为大团圆和灾难两种。

大团圆，如《西游记》九九八十一难，取回真经，并修成正果。这种结尾方式比较讨喜，会让读者在阅读中体会到快感。但也会让小说内容浅显，深度不够。所以常会选择灾难结尾，故事情节向坏的、不好的方向发展，如余华的《活着》。

第二种：悖论结尾

和谐结尾，无论是团圆还是灾难，都是很明确很有指向性的，前后逻辑是一致的。悖论式结尾则相反，它的结尾

可能会正话反说，表面的话语背后潜藏着更丰富或与其相反的内容。

举例：《白夜行》结尾是桐原亮司自杀，雪穗头也没回地离开。按照常理，一个人为她付出那么多，甚至不惜毁灭自己，就算没有爱，应该也会有同情、愧疚，但东野圭吾只是简单地说“她一次也没回头”，让读者对此展开了诸多猜测。

《祝福》结尾是祥林嫂去世，按常理应该在渲染一下悲伤气氛，控诉一下社会黑暗。但鲁迅平静地讲述了整个鲁镇在一片想和安宁的气氛里迎接着新年的祝福。这个结尾具有很大的悖论，让读者的悲伤无处抒发，只有这冰冷的美好祝福。这个结尾还有鲁迅的自责以及对时代的反思和嘲讽。

注意这种表面上的反逻辑、反常理，它的深层其实是合乎逻辑的。

《白夜行》中雪穗没有回头，是由于她的性情使然，而且这个故事本身就是心甘情愿奉献的暗黑故事；《祝福》由鲁镇的祝福结尾暗含了鲁迅的巨大讽刺，对过客的讽刺，对时代的讽刺。

第三种：梦境结尾

小说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到结尾就是梦醒的时候。并不仅仅是指结尾发现自己做了一场梦，然后醒来了，梦也就结束了。

绝大多数梦境结尾是指作者在回忆或讲述完一件事以后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结尾往往是回头看去，有种梦中不觉身是客的感觉。需要多加入诗意、抒情成分和散文化的描写。

举例：《爱丽丝梦游仙境》《情人》《挪威的森林》《呼兰河传》《城南旧事》

第四种：空白结尾

结尾不确定，有很多可能性，让读者自己去猜测和想象。

举例：米切尔的《飘》，结尾是，思嘉终于意识到自己对瑞德的爱，可是瑞德已经离开，这时思嘉脑海里的念头：“明天我会想出一个办法把他弄回来。毕竟，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呢。”瑞德到底回没回来，我们并不知道。

史蒂芬·金《N.》，结尾是，查理医生的一封电邮，他决定去查明一连串死者——都曾去过阿克曼地的古怪巨石阵——死亡的真相，而此前去过那里的人都无一例外都患上了强迫症。老金并没有告诉读者真相是什么，也没告诉我们查理是生是死。作者真正的意图旨在揭示强迫症给人造成的心理重压到底有多严重。

写这样的结尾要思考：何时结尾，抛出问题才会留有更大的悬念和想象空间。

第五种：无限循环结尾

结尾不像是最后的结束，更像是一种开始，而且这种开始将会绵延不绝地持续下去。人生就像一个圈。

张爱玲《金锁记》：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结尾的月亮和小说开始的月亮相对应，女儿的命运似乎又会重蹈母亲的覆辙，哪里是结局，分明是开始。

我又想到了《百年孤独》的结尾，虽然百年家族的命运一直在重复，但作者最后亲手将其终结了。然而它真的是终结吗？

第六种：启示结尾

小说光结尾还不够，小说家还要现身说法，把小说内容延伸一下，重申小说的意义，让读者得到顿悟。

举例：《基督山伯爵》，结尾是男主复仇成功，留下一封信，心中最后一句是：“人类一切智慧就包含在这四个字里面：‘等待’和‘希望’。”这句话在小说的最后一句话里借另一个角色之口又重申了一遍。带有启示的结尾一定要点到为止，说多了索然无味。

我认为，与其说是现身说法，不如说是假借角色之口升华主题，启示读者。

第七种：缺失结尾

现代主义小说常用这样的方式结尾，就是直接掐掉结尾，或者采用戏谑、抖机灵的方式结束。

举例：卡尔维诺《寒冬夜行人》的正文一直围绕读者读《寒冬夜行人》这本书展开（有点像‘戏中戏’），到最后一章，是读者为了寻找《寒冬夜行人》的结尾，来到图书馆，作者详细描写了男读者看到的七个读者，他说他是为了寻找结尾而来，一个读者说：“你以为每一篇小说都必须有个开头又有个结尾吗？古时候小说结尾只有两种：男女主人公经受磨难，要么结为夫妻，要么双双死去。一切小说最终的含义都包括这两个方面：生命在继续，死亡不可避免。”

这里对一般意义上的结尾进行了嘲弄，他又接着写：“再等一会。我这就读伊塔洛·卡尔维诺的小说《寒冬夜行人》了。”

小说当中套小说，结尾当中又是结尾，既讽刺了传统的结尾模式，又将缺失的结尾、不断寻找的结尾用作了真正的结尾。

我：试着去创造一种全新的结尾，甚至是打破所有传统的小说范式，就像《地球最后的夜晚》带给我们的全新观影体验，规则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打破，然后建立新的规则。

王小麦说，写作时要时时心怀结尾，把情节和矛盾冲突向结尾去引，向合乎逻辑的道路上去引。我在想的是，《权力的游戏》、《它》、《黑暗塔》等等。这些大部头是不是作者根本就没有时时想着结尾，而是写到自己不想再写下去为止，然后在即将力竭的时候，再回一口血，慢慢地把重负卸下来，这样既不突兀又不会让结尾太过乏味，就像下山不能太急，否则跌下去摔个半死不活都是轻的。

总结：

本文主要讲了两个结尾的展开方式和七种结尾的写法，前者更偏向于道的层面，后者更倾向于术的层面。希望我们都能写出第N种结尾。

-end-

注：本文内容为风往北云向南结合个人思考整理自简书大学堂：一部小说的诞生：24堂小说写作思维课，只做参考讨论使用。

详细内容请点击链接购买官方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