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当我坐在火车上,眺望车窗外疾驶而过的风景,都会有一种穿梭时光的感觉。
小时候不常出远门,就不用坐火车,但是却很憧憬着它,觉得这是很神奇的体验。而真到了不得不出远门的年岁,就觉得坐火车很纠结,凝结着喜悦和辛酸。
尤其是离家之时,伴随着父母紧紧追随的目光登车离去,坐在车厢里,望着车窗外熟悉的站牌,这才能劝服自己,这下真的要离开了,离开这个熟悉的小地方。
有时候冷季从家回学校,车厢里没有节假日回程时的拥挤,也没有兴奋的嘈杂声,人很稀少,安静的出奇,碰上带孩子的旅客,断断续续能听见几声啼哭或者是欢笑。最常见的是车厢里时不时来回走动的列车贩卖员,发挥出浑身解数讲解推销的产品,慷慨激昂的发言可媲美讲台上的演讲师,讲述方式也是多种多样,尽管买的人不多,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推销。尽管有时会有些聒噪,但是为这寂静的旅途增添了趣味。
安静的时候,最适合放空大脑,享受这稀有的简单。窗外簌簌而过的麦田,油绿色连成了一片片,有边际,却无界限,不知道它的轮廓是从哪里开始画的,也看不到它的尽头在那里。这就是养育了几千年中华儿女的粮园,朴实到让人想一头扎进去。
北方田园里的麦伯伯,带着大顶的编织草帽,穿梭在茫茫的浪花里,从火车上看过去,小小的人儿像一个小小的点儿,挪动着前进。绿油油的麦田里隔一段就有一个头戴草帽身披五颜六色布袋的稻草人,不仔细看就难辨真伪,稻草人是为了唬住鸟类偷食立的,现在一年四季都杵在地里尽职尽责。
田地里时而夹杂着破旧的老屋和危房,时而出现黄花遍野,时而显现成片的坟墓,这些精彩的画面被火车的快速移动拼凑在一起,给人一种了无人烟的凄凉之美。
火车开过的地界儿,都是人烟稀少远离市区的地方,那里人少,而人少的地方,也是比较美的地方。美的地方有好多,但是一旦参杂了人迹,就变成了人文美地或者是繁华都市。
说起列车,我的脑子里首先闪过的就是故乡的影子。我的故乡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没有大城市的繁华热闹,没有成片成片的高楼大厦,也没有设施齐全的社区服务,我的家乡很小很小,小到在地图上几乎看不到。
在城市里求学三年,每每放假回家都能对比出城乡之间的巨大差距,我有过嫌弃和抱怨我那小小的地方,狭窄的车道、零落的设施、缓慢的建设等等。尽管如此,我仍旧能感受到它一步一步的发展,任何事情都不会一蹴而就,就像我们祖国的建设,它的繁荣强大都是脚踏实地一砖一瓦垒起来的。
家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停泊的港湾,无论繁荣还是落后,就像一对夫妻对待他们忠贞的爱情。
当列车行驶在通往家乡的路上,它是一个哼着小曲儿游走在稻田里的孩子,在找寻另一头的苦苦等待的母亲。
每次从学校坐火车回家,火车靠站,我走出站台,环视人群,总能看见我那殷切张望着的父亲母亲。那是怎样的目光呢,期待中夹杂着些许焦急的神情,深深的笑意携着一脸的疲惫,是因为孩子风尘仆仆地归来兴奋,还是在聚少离多时短暂见面的喜悦,更有一路提心掉胆的担忧。
父母的情意都写在了脸上,因为爱你呀,孩子。
如果说父母前三分之一的人生是自由,那剩下的三分之二就是孩子,自己的孩子,孩子的孩子。
来来回回,周而复始。每一列火车都像是一个引路人,带领着年轻的梦想家、年迈的拾遗者前去自己所追寻的地方,奋斗一生,叶落归根。
列车在田间穿梭,像永动的时针,往来奔走,周而复始,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