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26】(非主题文)
虽说给人帮忙负责摆酒,但其实还有一个后续的任务:让我21日早晨帮着将棺木抬上车。时间大约在清晨5点半左右。
这有何难,不就是和大家一道帮着抬上车么?
可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母亲说,“不是光抬上车就能完的。你可能还要去埋人那边。”
有这么复杂?我有些犹豫了,这天气这么糟,到墓地去咋整?
我对母亲说,“我不想去。明天早晨我只帮着把棺木抬上车就行了。”和母亲说话时我有些赌气的样子。
想想母亲说的也有道理。也就平和了语气。
帮就帮吧,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都好长时间不设手机闹铃了。晚上打算设一个明晨5点的闹铃。可是这款新买手机真是奇葩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时间设置”,最后只好放弃。
我想,就让我自己做时间闹铃好了。
差不多12点,我才开始睡觉。
睡到醒时,凌晨4点半。不敢睡沉了,只好眯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再看手机,已经差不多5点了,于是穿衣起床。
稍作洗漱,出了门。
细雨绵绵,寒意入怀。进了棚子里,只有几个逝者的亲人在守灵。说是守灵,就是围着桌子打麻将。桌边两盆炭火,附近两头各有一盆。
已经5点过10多分了,还没有看见帮忙的人。
我站在麻将桌边,觉得无聊,拿起手机浏览起来。
三个人在遗体前的一张小桌边坐下,另一穿黄色道袍的人睡眼惺忪地开始布道。随即那三个人吹唢呐、敲锣、打鼓就跟着转起来。
棚子里,又开始喧嚣了,尽管,这时还没几个人。
陆续有人来了,四五个人分坐在两根长凳上,聊起今天的分工来。
顶棚上的雨哗哗哗地下着,大家都说,要是一会儿还下个不停,可就麻烦了。
看看身边几个人都披着雨衣,我跑回家,穿了雨衣,又匆匆下来。
一辆货车停在边上。我们开始将棺木分三次抬上车去;按照棺底,棺圈,棺盖的顺序上车。
昨天登记分工的人出现了。他边说边指,6个抬棺木,4个抬丧轿(抬逝者的遗体)。人们很快落实,多了一个人?
分工的老头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我又一次变成了实习生的心态。甚至真有点怕不让我去了——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想笑——我对他说,我呢?
你?——就一路抬棺木吧。
说话间,有的人已经上车了。我惶惶然地走出棚子,和邻居胡牛及另一位老人(该是逝者亲戚吧)坐上了后面的一辆小车。
天空还黑乎乎的。后面装棺木的车找不到方向,我们坐的这辆车反而成了开路先锋。
车出了小镇,往后山方向开去。在后山村部分路,往左边的一条村道上开去。
车灯照着水泥路面,两边的荻花高高的,似乎要将村道掩藏在自己的怀中。小车只得将速度减慢一些,一则为了安全,二则怕装棺木的车跟丢了。
小车终于在一个位置停了下来。
我们下了车,后面的车也到了。
逝者亲戚说,就在上面。
天还是黑黑的,我们放眼望去,从这道坡路上去,似乎不远。
邻居朱学梦是个热心的人;也是很有经验的人。我们六七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带了照明的电筒,这电筒可挂在头上,作探路灯用。在朱学梦的探路灯照射下,我们发现,从这里到墓地,路大概只十几米远,但这坡路全是烂泥,只有三幅定了木条的架子,可踩着走过。
一会儿抬棺木,两边的人不可能都能挤在这上面的。
有人问,“这会儿抬上去吗?”
立即被逝者亲戚否定:“不急。路都看不到,不好抬。”
现在,朱学梦一个人戴着探路灯,往上走了很短的路程,嚷了起来:“就在这里,不远。”
有人说,“可以先作准备,摆好凳子,将棺木抬下来放到凳子上。”
这个意见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于是有人补充说,“那上面也摆两张长凳。我们先将棺盖抬上去。”
说话间,我拿了两张长凳上了坡路,在泥泞的路上走了一两分钟,将长凳摆放到了墓地边。
这墓地是事前修好的,只是顶端拆开了。因为这几天都下雨,墓的上方搭了高高的雨棚架。棺木没有采用从前门放入的方式,而是选择的“天葬”方式。
所谓天葬方式,就是从上面将棺木往下放。这种难度要比从前门平推进去的大。
朱学梦用探路灯为大家服务,逝者亲戚(一老一年轻)开始清理墓底的残土渣。他们做的非常仔细。
天空有了些许亮色,大家将棺盖抬到墓地,回头又将棺圈摆到车边的长凳上,这才将棺底抬下来,并直接抬上墓地,随即马不停蹄将棺底抬着落到墓底。
我看出,这墓底的工作,主要由逝者的亲戚承担。他俩将棺底摆好,又小心翼翼地将两头的正中对准前后的墓壁墨线,可老有差错。
“去把绳子拿上来。”老年亲戚说。
我快步在泥泞里走下坡路,将绳子拿了上来。
有人叫我也上去,和胡牛一起拉绳子。墓门的一头对准中线了,在人们的指挥下,我和胡牛拉着绳子微调棺底的位置,终于对准了中线。
本以为简简单单的问题,在这里却耗费了十多分钟。
我的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当然也和身上的雨衣完全不透气有关)。
人们从棚架下出来,天已经亮开,四处的树林,已经露出比较清晰的轮廓。
棺圈是最重的。大家一起抬上来,正准备放在墓墙上,可老头亲戚说不行,不能让棺圈停放在上面。大家只好先撑高,才能“越过”墓墙,再下降到墓室里。
这可苦了大家,好在大家齐心协力,最后总算将棺圈顺利降到墓室,与棺底合在一起。
可问题来了,棺木有些摇摆,大家又是挖泥垫底,又是挪正方向。好一阵,都没有放稳。后来终于放稳了,可棺木两头又偏离了中线。
有人说用绳子调整,有人说用手就可以。
我拿着绳子,眼睛看着大家,有点不好适应。
年轻人的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到棺木里。
“咦,他还要用这手机呢!”年轻人调侃道。
有人说,“你就把这手机给他吧,反正是你亲戚。”(指逝者)
年轻说说,“这不行,没有经过预算审批。”
几个人笑了。
刚才开玩笑的人说,“审批个啥,反正又不是外人。”
年轻说咕噜道,“不行,不行。”可是他的手机一直没有捡起来。
年轻人和老头为“对中线”的细节忙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不是墓门一头偏了就是后面一头偏了;不一会儿两头都偏了。
摆来摆去,反反复复,最后终于差不多了。
老头说,“这回好了吧。”
我说,“用细线拉一下吧。”
老头和年轻人一拉,两头都对齐了中线。
阿弥陀佛。
帮忙的几个人都往下走。
我也跟着往下走。
此时我的皮鞋上满是泥巴,我的头上也是湿漉漉的。
大家开始闲逛公路。这时候无疑是最轻松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逝者亲人的车队到了。可是抬桑轿的队伍还在山林的远处放着鞭炮。
帮着逝者亲人将鞭炮和礼花卸下后,我们中的几个人已经坐到车上去了。
怎么,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不用我们盖棺?
我有些蒙圈。
由于驾驶室里已经满座,我和一位姓胡的中年人只得坐到了车厢里。
回来后,在蒋家吃过饭。回到家里,花了好一阵的时间清洗皮鞋上的泥土。
一阵倦意袭来。我得补瞌睡了。
这次帮忙,算是我上的“葬礼”启蒙课吧。
书评写作营第(26篇,计(2593)字,累计(43095)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