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死后必须要用起重机才能将她搬走的巨头鲸,在临了的时候,留给儿子吉尔伯特最后一句话。
就是:You are my knight in shimmering armor, you shimmer and you glow.
像巨头鲸一样的妈妈,就这样走了,在闪耀出最后一束光之后。这也是一种人生的最好时候的谢幕。
小儿子阿尼痛苦地挠着头发,对死亡若有若无的知觉,带来若有若无的恐惧和烦躁……四个孩子像四只小奶猫一样围绕在去世的母亲身旁,这是最后的陪伴,也是最后的依赖,久久不愿散开……不知多久才意识到这个逐渐冰冷的庞大身躯除了是用来维系一个家并带来诸多麻烦的妈妈之外,还是死亡……然后,警察便来了,结论是需要起重机才能移动那个庞然大物……死亡让吉尔伯特兄妹意识到这个不再醒来的庞然大物除了属于死亡,还是他们的妈妈,所以最后,吉尔伯特兄妹选择用烧掉房子来还妈妈最后一次尊严和尊重。
整部影片,沉默寡言。智障的阿尼各类嘶叫就像是鸟鸣山更幽中的鸟鸣,鸟儿不懂山的寂静,阿尼不懂未来生活的渺茫和当下生活的琐碎繁重,因为他是智障,也因为医生判给他十年生命,而他却不知不觉游荡到了十八岁,可能还有接下来的十九二十岁。阿尼,明朗又快乐,可他无法将这快乐和明朗传递成希望,反而,给心智正常的人以压抑和迷茫。
每个家人,各司其职,演好照顾和被照顾的角色,除了偶尔的良心发现和丧心病狂,生活就这样在早中晚餐中从今天延续到明天。
尽管每个人各司其职,协同维护一个家的形象,又各自挣扎,希望为自己踢腾出多一点空间。
一年一度的银色闪亮露营车部队从附近公路经过,在阿尼的第十八个生日到来之际,他们也本该一个不拉地像往常一样,径直经过——一天也可能几天的望眼欲穿,只为几分钟的擦肩而过,对与阿尼和吉尔伯特而言,也本该如此——They are do the right thing just passing throught.
而这一年,其中一辆银色露营车停在了吉尔伯特附近,就像一只离开正在南迁的野雁,俯冲下来,落进吉尔伯特家附近的池塘,吉尔伯特本能地想着,这辆应该是坏了吧,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总是应该美丽别人的夜空一样。
然后,贝琪合理而意外地出现了,一个,短发,干净,明朗,柔和,漂亮,就像是明朗夜空中闪亮的星星一样,点缀了这个小镇,也一点一点点亮了吉尔伯特的生活。
贝琪问“吉尔伯特,你有什么理想,你立刻能想到的?”
吉尔伯特从房子罗列到每一个家人,对于自己,除了一个模糊好人概念,计划里没有真正的自己,这就是吉尔伯特原本的生活——
Some days you want him to live.
Some days you don’t.
对于一个生活的索求者而非创造者而言,对于一个家庭的拖累着而非贡献者而言——
Some days he/she want to live.
Some days he/she don’t.
只是好像没有人在乎一个寄生者除了混吃等色和给别人带来麻烦和麻烦之外还会想些什么,会不会对现实无奈、对家人愧疚、对未来绝望和愤怒,因为肥胖被拘囿在小木屋中七年的巨头鲸,每天对着同样的窗户,看窗外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又缓慢轮回出一个又一个四季的风景,她在想些什么,那个眼神在说些什么——对于一个勉强维持吃住行的家庭来说,不重要。
在生存正在解决的世界里,根本意识不到弱者需要尊重、应有尊严,而弱者本身也逐渐将这两者淡忘。
此处,我以无比愧疚的心情想到了他。
孰弱,孰强?
当这个巨头鲸,压歪了车身,闯进警察局毫无道理地强迫警察放了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当她抓住生命中闪进的一丝光亮努力独自爬上楼梯的时候,当她死去四个孩子如同小奶猫一样在她身边萦绕不去的时候……这个妈妈作为一个家的象征,哪怕是沉重的令人无法呼吸的象征,去了……吉尔伯特烧掉了房子,兄弟姐妹各自散去……
将尊严和尊重还给弱者,其实,也不是,弱者,本拥有尊严和尊重。因为,生命的光辉总是像北极光一样流转不停。
——
次年同样的时候,阿尼又一次令医生的判词失效了,十九岁生日之际,闪亮的银色露营车部队又将经过那段公路,经过了望眼欲穿的等待,阿尼和吉尔伯特等来了贝琪。
They are do the right thing just passing throught.,taking Arnie and Gilbert.
留下那个带不走的巨头鲸,带走巨头鲸用不幸的一生写下的关于爱和家人和生活的启示,吉尔伯特带走了阿尼,贝琪带走了吉尔伯特。
You are my knight in shimmering armor, you shimmer and you glow.
救赎,总是相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