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女才子出题试水，谈红楼话语投机
第35章：王本州心怀不满，侯宝珠喜笑颜欢
下班了，王主任和徐调度都没有走，两人在车间里又上下左右地检查了一番。徐调度看了看用两个长椅两张桌子摆成的临时主席台又瞄了一眼上方的横幅，说：“热烈欢迎救人英雄孙大保重返工作岗位，啊，这当了英雄就是了不得，怎么不开个全厂欢迎大会？”
“老徐，上午孙大保也在宋处长那，伤是好了，可脸上的刀疤太大了。这当英雄也真是不容易，没看出来他还有这个胆。”
“是啊，他是有功夫，听说连靖宇宽都服他了，你说那小子服过谁？对了，你不说他把表都输给孙大保了吗？”
“老徐，这话就再别说了，说打赌那是我猜的，孙大保都说清楚了是靖宇宽硬给他的。老宋说市委宣传部和市日报社，市广播电台都将派人来，肯定得对孙大保进行采访照像。
“咱说了，孙大保救人受了伤成了英雄是不容易，可学技术跟打流氓毕竟是两码事。虽说进厂两年多了，可他在铣床上正经干活有多长时间？就他那技术，这你是知道的，也就是个学徒工水平，在万能铣上能把刀换对了就不错了。侯宝珠虽说一般活能干，可没几个月就要休产假了到时候有事不还得麻烦我？我和他说要踏踏实实地用心学，到时也好少麻烦我，我这话的意思是现在铣工没师傅我可以抽空教教他，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赖上你了呗。”
“唉呀，你没看他那样呐，连个师傅都没叫满不在乎地说：‘我尽量争取不麻烦你。’哼，”
王本洲气乐了：“看见没有？那口气好像他是师傅。我那意思还有就是少和老黑那帮小子扯没用的，还没等我明说呢他就“嘡嘡嘡”地来了一大套。我是怕他犯老毛病，你知道在铣床上铣件，尤其是钢件，那铣刀要是磨损了还硬进刀的话，跟撞上没啥区别。弄不好会再出事，到时候我也有责任。”
“是啊，这么大个英雄标兵要是总出低级事故，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王本洲想了想说：“所以呀，我的意思是明天一早你就把那两个摇柄卡口的活放到他工件台上，别的活不分给他。他不说今后不麻烦我吗，我看他麻烦我不？”
徐焕章摇摇头说：“那是干啥？我看还是给他找一个简单一点活好。英雄嘛，说话口气自然大了一些，跟他你还认真了？”
王本洲说：“其实铣螺旋线的活不多，怎么计算挂轮我也是没搞明白。你不是知道吗，每次我都让模具设计组的老庞给算。明天小侯不找你孙大保也得找你要求换简单一点的活，到时候咱俩都出去。我就是想让他知道当了英雄更不能随便说大话，什么时候都得谦虚谨慎。你看我是车工出身，万能铣上的特殊活咱没干过，那咱就得承认不会。不能说你当了车间主任就啥都行，是吧。学技术嘛就得要脚踏实地，我最看不上大话连篇的人！咳，现在人都说：‘唉呀！孙大保成了英雄这可是你们车间的光荣。’有啥可光荣的？你说他如果再出事故，咋办？到时候那责任就不是他个人的了。”
“还真是的。”
“所以我和老宋商量要不把他调出咱车间？老宋不同意，说即使调也不是现在的事。我说要么让他给老徐当副手？”
“给我当副手？”
“是啊，就是帮你拿拿件催催活什么的。”
徐焕章笑了说：“行啊。”
王本洲说：“可宋处长说不行，说还得让他当工人锻炼锻炼再看，并说这是厂领导的意思。看样子厂里是要把孙大保这个标兵经竖起来，这样孙大保这个标兵能不能立得住就是一个政治问题了，厂领导既然是这个意思咱还能说啥？”
“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咋办，把他看紧点别出啥事，时不常的鼓励一下，经常让他做点好事，汇报就说是他主动做的。坚持个一年半载的他还不得调走？有传言说他将来得去厂保卫处。只要将这尊菩萨平安地送走，咱就阿弥陀佛了。卫星是在咱车间上天的，只要别在咱车间掉下来，咱就算完成了政治任务。”
徐焕章有些不解地说：“你说的这不挺明白吗？那咱还为难他干嘛？”
王本洲瞪着眼道：“诶！这可不是为难他，这跟为难他是两码事。我就是想让他知道除了打流氓外，他和真正的标兵还差得远着呐！我就是要看他说‘这活我不会干’这句话时是什么态度？别动不动就说大话！多会他态度端正，干活踏实了，我这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我已经交代给小侯了，今后大保干活一定要她在旁边看着指导才行。小侯技术虽然一般但是她胆小，没把握的事她不敢干。她看着大保我估摸着还出不了什么大事，小侯休产假后咱俩就得多操心了。”
“那也只能这样了。”徐焕章嘴上答应着心里却说：刚上班就给孙大保来个下马威，还说不是难为他。
王本洲内心有些矛盾，他既怕孙大保再犯错误，又想整治整治这个在他眼里任嘛都不是却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英雄标兵。
孙大保的父亲孙成文不但是厂里的中层干部，而且还是闻名全市的省级劳模。人常说：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孙大保的家境好，人长得漂亮，高高大大的，又有这么一个人人敬重的爹，所以一进厂就有很高的知名度，也着实迷住好多女工。侯宝珠是他的师傅，离得最近，自然也有那意思。不过孙大保对这些姑娘都不动心，因为她们的相貌除了吕丽芸还算及格外其余的都实在是太一般了。大保对吕丽芸的评价是：漂亮程度比不过俞彩霞，风流劲不如宣传队的唐美华。
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在一起时常议论厂内的姑娘，尤其是同车间的女工。一次闲聊中有小伙伴对大保说：“诶，大保，你师傅宝珠人不错，白白壮壮的，你不考虑考虑？”
“她？”孙大保吐了一个烟圈，撇了撇嘴说：“你可真能糟践咱哥们，她除了大脑门外就没有好看的地方。”
“模样嘛是稍稍差了点，可人好哇，性格好，身体也好。”
另一人也说：“对，丑妻近地家中宝嘛，她这宝正好配你这个保！”
大保不高兴了：“别瞎扯啊！你要是觉得她是个宝你拿去。”
时间一长大家都觉得大保眼界高，同车间的女工没有他瞧得上的。时间再一长，他身上的那些毛病都显露出来了：学技术不动脑筋，干重活偷懒；爱吹牛说大话，对人没礼貌；见硬就卷，遇难而退；没钢没火，割个小口都哭；吃饭挑食，性情懒惰；只会犯贱不会做家务，更不用说什么文采品味了。
机修车间的姑娘背地里都管他叫“香子”，香子是当地的土话，是比少爷、秧子还要差的形容词。是嘴馋身懒，没有技能却还要硬摆身价的意思。因此聪明伶俐讲究实际的姑娘都不把他放在心上，只不过是在一起的时候闹一闹，开开玩笑。像吕丽芸那样严肃认真的人连玩笑都懒得和他开。
侯宝珠身体健壮，脑门宽阔饱满，模样虽不出众，可性格开朗，办事爽快，和同事的关系融洽。因为她和大保同岁，所以大保根本不把她当师傅尊敬，有时甚至和她开玩笑：“嗨！宝珠，嘻嘻，你这大脑门真招人稀罕，我每次见了都忍不住想弹个脑崩！”说着就要动手比划。
“去，一边去！死大保，讨厌！”侯宝珠说着推开大保的手，他知道大保对自己的评价，但对这样的玩笑她也不真恼，她就是这样一个随和的人。
昨天有人告诉她：“宝珠！你知道不，孙大保提前‘刑满释放’了，主任决定又把他安排到你这了。”
不管大保今后当不当干部，对于大保在医院亲口承认她是师傅这件事她心里还是特别的痛快。她还真盼望大保还能回来和她一道工作，尽管她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开心地笑了，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啊，真的？那敢情好！”
以前，对大保这个人侯宝珠说不出喜欢，也不觉得多讨厌，不管怎么说人家是技校的学生。现在，他是上了报纸、电台的英雄，能跟英雄一起工作总是件愉快的事。最近她的心情特好，结婚没多久就怀孕了，婆婆丈夫都对她关怀备至，不让她干一点儿重活。最让她开心的是别人怀孕都反应剧烈，面黄肌瘦，可她除了有几次呕吐外就再没有别的反应，能吃能喝，脸上不但没有长蝴蝶斑，气色还越发的红润，身体也胖了许多。别人都说她：“你这是前世修来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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