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放学路上

      我生长在杭嘉湖平原上一个不起眼的农村,养蚕养鱼,种植水稻、油菜是乡间生活的主旋律。每逢丰收时节,小镇的运河旁的粮油厂、缫丝厂络绎不绝,乡间的农民们结伴搭船前来贩卖稻谷、油菜籽、蚕茧,其他时节少有人至。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末,机器隆隆的声音逐渐覆盖这座小镇,更多乡间的劳动力离开祖辈赖以为生的桑基鱼塘进入了工厂,许多孩子也随着父母到镇上入学。渐渐地,村小并入乡中心小学,乡中心小学并入镇中心小学。随着一辆辆黄色校车往来在乡间与小镇,乡间学习的经历也随之尘封。

      偶然一次回乡间,在乡间的校车站台许多爷爷奶奶翘首以盼,随着校车到来,稀稀拉拉下来几个孩子,城市化的进程让乡间逐渐空心化,在乡间的孩子已然这么少,是庆幸还是唏嘘?

记忆不由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学时代,97年入学于离家三四里开外一个名叫“杨家兜村小”的学校里,这个小学只招收一二年级。在那时,一年级的孩子除非磅礴雨天否则鲜有接送的家长,放学回家都是一个方向的孩子结伴而行。

江南水乡、河道纵横,放学路上多的是不知名的野河,多的是次第出现的桑基鱼塘。几个花岗岩铺成的小石桥成了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我和邻村几个孩子一起放学,沿着一条曲曲折折的乡间小路尽头是一座老桥,老桥对面是一篇桑梓地,每年的四五月份,桑树上结满了紫的透亮的桑果,凑一大把塞进嘴里真是无尽的满足。河流的尽头在六七十年代被人为拦了一条大坝,这便成了一个湖泊。这个湖泊被一个湖南来的外乡人所承包,每年入冬十二月底,湖畔的机埠还是轰鸣作响,月末一个多礼拜,湖底就露了出来,承包大户就撑起渔舟拉起渔网开始捕鱼,肥美的草鱼、鲢鱼争相蹦出水面,沿湖都是围观的人群,好不热闹!

后来,随着更多的劳动力去了镇上,村小也合并去了乡中心小学,有不少田地也随着荒芜,我放学的路途也随之改变。记得放学路上经过一处河滩,成片的芦苇荡成了野生动物的天堂,要是入了深秋,成片的芦花绽放,犹如飘在河边的白云。好几次放学,我与雉鸡不期而遇,它的羽毛是那么华丽,犹如黄昏的光照在玻璃的橱窗。我蹑手蹑脚靠近,在五六米之远它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展开翅膀,一声清脆的叫声响彻整片水域,扑闪的翅膀漾起一滩涟漪,只留我怅然留在原地。到后来,读《少年闰土》的时候,我才知道捕鸟也有很多技巧。可是,纵然芦花会在开,雉鸡会再至,我却很难再有去芦苇荡里静静守候它的兴致。

五年级的暑假,日韩世界杯在CCTV—5实时转播,得亏那时候普及了闭路电视,不少孩子看到了德国门将卡恩的精彩扑救,罗纳尔多决赛的梅开二度。假期上来,男孩子疯狂地迷恋足球,可是乡间的小学方丈之地,哪容得我们我们踢球?

学校不远处有一处荒田,旁边是一个葱茏的油菜地,我提议小伙伴们去那里一展球技。借着油菜地的眼影,两边放上书包当作球门,这片荒地便成了男生们的天堂。春末夏初的田野里,残留的春光烂漫,蝴蝶翩翩飞舞,忘却了课业的烦恼,驰骋在这片土地上。只可惜,我们的足球生涯才开始没几天便结束了。一个好事的女生发现了男生们的秘密乐园,班主任扶着她的自行车怒视着我们,于是,大家散作鸟兽散,足球梦也随之碎裂……

没过一俩月,一场小学毕业考宣告着徜徉乡间放学路途的再见。不多时,我也随着父母来到了小镇上读书,课业的负担并不轻松,放学都是熙熙攘攘临街的商铺,一放学便是匆匆到家。后来上了高中,大学,再也没有小学时放学路上那般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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