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是路痴,在有人指路的情况下走过两次的路,如果单独一个人走仍会迷路,而且记不住路名,在千篇一律的混凝土建筑群中失去方向感后向小伙伴打电话求助,一到描述自己所在位置时就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有用的信息。
开发区新修的几条单向四车道的大路名字起得很正,正得让人怀疑这些名字是不是从价值观上扒下来的字眼,拆拆合合就组成了新的路名,既不用担心普通群众不认识,也不用担心招来非议,唯一的缺点大概是不太好听。
大司马路是宁一在家乡见到的除李渔路外最好听的路名了。
在动手查资料前,宁一曾猜测过这位大司马会是谁,隋代之前的官职,祖籍吴地,苦于知识匮乏,想来想去没个头绪,等到调出资料,这位官拜大司马名垂竹帛的孙吴良臣才走进了宁一的视野。
吕岱,公元161年-256年,字定公,广陵海陵人,三国时期吴国重要将领,吴国封疆大使,从吕岱开始,中国开启了与海南诸国的正式往来。
尽管不清楚官方为什么不直接用吕岱来命名,也许考虑到名声大小的问题,但是与爱民惠民相比较,大司马路好听多了不是吗,就算是路痴宁一也对这个命名深感满意,帅气抓耳又满满的都是典故,尤其符合家乡的长寿之乡的绚丽光环,几乎可以当做旅游的特色招牌之一了。
城市的发展见证了路名的变迁,历朝历代也乐于做这些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事情,不管是小城还是重镇,似乎只要改了名字就算是破旧立新了,也从不去理民众心底认不认可。
家乡还算是幸运吧,至少以宁一的角度看,大司马路得以流传,既是文化的一种胜利,同时还标志着家乡的审美打败了审丑,在一众富民爱国路中间,愈发显得含金量十足,当她某一天骑着自行车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上等红绿灯时,陡然转头看见蓝色路牌写的大司马路几个字,心情估计会油然一美。
但是必须说,大司马路也是一个独特的例外,因为他不过是上百上千的路名中唯一漂亮的名字。
早些年在很多网站上就已经见过不少为了争名夺利而改名换姓的事,地名城市名都有。确实,有很多流传甚广的名号在今天根本找不到证明他曾经辉煌的证据,地名不像人,改来改去还可以保留父姓或者母姓,往往一在地名上动刀子,大家就很难看出他们年轻时刀疤焦土的痕迹,兰陵改枣庄这种例子不要太多。
当然是有些客观原因的,比如行政区划分问题,导致城市名称变革不断,所以才不得不改头换面重出世间,可是既然要改,就别再扯什么曾用名了,成千上万的汉字里有那么多漂亮至极的字词,找一个好听又契合地方特色的词不难吧,为什么最终选了一个最不合人意的?未免太没有审美追求了吧。
城市也需要一点精神追求,谁不知道一座城市的发展绝不会是悲惨无根的平地起高楼,没有历史根基的城市早就被更大的光环掠去了光芒。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没人知道明天这座城市还是不是原来为人熟知的模样,但是不管她最后被塑造成什么模样,被冠上什么符合官方价值观的名字,希望总能让喜欢她的人在她的身上看到一点她旧时的影子,哪怕只有一条叫大司马的路也好。